上官流凤一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发现慕容清不见了,就连马儿也被人抹了脖子,血流不止,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啪”的一声,荷叶连带着水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打湿了他的鞋面,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觉得天地有那么一瞬间昏暗得让他有些看不清。
“清儿???清儿!”一声嘶吼响彻林子,哀绝伤透,惊起了林子里的鸟儿。他的清儿就这么不见了,他的清儿就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这让他怎么办!
一抬掌,打在树干上,树干应声而断,咔嚓一声倒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他皱着眉头,不顾手背上骇人的鲜血,他的心里好慌好慌,没有了慕容清,这一辈子都没什么意思了。
依旧是那身红衣拖地,沾染了些许尘埃,他却毫不在乎。
他就这样跪倒在了地上,任凭血顺着他的手流下哎,将那一小块地面染成红色。
那一阵被惊起的鸟儿,鸣叫着飞过林子,似乎带着无名的恐慌飞向别处。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脚下却是没有停顿。眉头微皱看着那群飞过的鸟,心头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从心底消失不见,然后再也抓不到的荒芜感,这种感觉竟令他脚步一顿,险些中心不稳地栽下去。好在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身后的逐天眸子一凝,跟着跳了下来,跪在他身边,“主子您没事吧?”
轩辕夜定了定身形,揉着眉心,眼神却是又瞟了一下那个方向,“无事,派个人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何事。我们继续赶路。”
逐天朝后面的人吩咐了几句,和轩辕夜继续上路了。只是他没有看到前面的轩辕夜紧皱的眉头。
夕阳西下,天际的云彩被渲染得通红,那是血一般的颜色。一辆马车正在大路上跑得飞快,投下的影子不断地贴着林子而过,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灌木丛一会儿稀疏一会儿茂密,倒是和北傲的那些景象有些不同了。
马车跑得飞快,帘子时不时地就被掀起一角,露出一点里头的景象。只见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少女倒在车板上,嘴上被塞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布条。
睫毛微微颤抖,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像小格子那样的地方,还不停地晃动,搞得她胃里一阵不舒服,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几秒钟的事情,一个激灵,汗毛无一例外地乍起。再一次环视了一下这个小地方,目光落在一边的那双脚上,忽然只觉得鼻尖一阵难闻的恶臭,再一次晕了过去。
“切,还以为有多大能耐。”那人白了她一眼,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不断把玩着手中被打磨得锃亮的匕首。
“别把她玩死了,主子还等着要人呢!”帘子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兴奋,扬起鞭子对着马屁股又是一鞭,夕阳将他的脸照得通红,犹如浸染了血一般,那是罪恶的颜色。
三个人乘着马车,奔向不知名的地方。
等到她再次醒来之时,是在一间毕竟简陋的房间里,虽然小了一点,但是里面的陈设也是齐全的,样样都有,就连茶具都是新的一样。窗户开着,慕容清没走几步就到了那边,看着外面的情况,觉得有些不对劲。首先院子的布局就和北傲不一样,再一看,窗户的朝向也是不一样。北傲是朝南开的,而这里分明是朝着西南开的。
脚下一僵,一阵寒意直袭心口,和昏迷前的事情联系起来一想,她不由地感到身体一阵寒冷。
她这分明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而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绑架了她!她现在都恨死自己了,为什么昏迷之前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脸呢!气死了!
她一生气,手垂在窗柩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她竟然不知道她身在何处?
在慕容清看不见的地方,一人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银子,一下一下地掂着,银子发出闷闷的响声,让她面前的两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去了。她身后之人满意地笑了笑,端起一杯茶水喝了几口。钱财能使鬼推磨,也能使磨推鬼,相比于前者,头更喜欢后面这种说法。
“这是给你们的报酬。”宫女打扮的她温柔地笑着,即使是面对那样不堪的人,她仍是笑得这样美好。
说着便将手中的钱袋子抛给了他们两个,钱袋子一到手,他俩就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里面的东西,那白花花的颜色就是闪瞎了他们的眼,他们也愿意啊!
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脸上的喜悦之情更是浓烈,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银子,两人一躬身,嬉笑着说道,“好说好说,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还请主子给我们点赚头。”说着还十分形象地用手摆了个手势。
她只是眼角一撇,高傲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退下吧,别被人看见了。”
他俩弯腰屈膝,嘿嘿一笑,有说有笑地从后门退了出去。
“公主,你真的打算这么办吗?”她一转身,已然是一脸笑意,只是眼中有着担忧的目光,却是被她忽略过去了。
“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能怎样?”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咧嘴一笑,明明看上去是那么的明媚,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放下杯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一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有本公主罩着!”
她僵硬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心情大好,笑意盈盈地带着这小丫头走了。
这边找不到慕容清的上官流凤正疯狂地找着,差不多将这里的林子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下焦急万分,一脚将一块石头踢出好远,石头落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脆响。
他猛然间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一个人好像倒在了地上,身边是两道车轮子印,不知延伸何处。眼睛一亮,或许这是一个线索也说不定啊!
刚想要走上前去试探一下他的鼻息,却肩膀上却感到一沉。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即警觉了起来,一个闪身已脱离了身后那人的手掌,再一个扫堂腿。
那人见上官流凤气势汹汹,不由地向后翻了几个跟斗,然后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正想说什么,却被上官流凤一招掐住脖子。
“你是何人?”一双原本带点妩媚的眼睛此时正是满满的杀意,警惕地打量着来人,却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看这人的样子,一身的黑衣,黑巾蒙面,想必是某人的暗卫。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某人是何人,更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同伙。
下意识地向后看去,果然没多久便从草丛里窜出一个身影,不过不是刀剑相向,而是恭敬地一抱拳,“二皇子,请放了他吧。王妃失踪的事情已经有人去向主子禀告了。”他急切地说完,紧张地看着他,另外一个人已上前将受伤的同伴扶起。
闻言上官流凤眉头一挑,眼眸中的敌意已是淡去许多,一放手,那人一个趔趄后便迅速退回像是头领一般的人物的身边。
上官流凤来到那个受伤的男子身前,一会儿按一下他的腹部,一会儿摸一摸他的脖子,一会儿又抓起他的手好好看看,神情十分专注。众人想起这二皇子原本就是那种凤眸一勾摄人心魄的男子,今日一见就是如此,不由得僵硬了身子。
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伤口,却是嘴唇泛青,眼珠子上瞪,就是个中毒的征兆。
“他这是中毒了。”上官流凤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东西,白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扔给领头的人,“只是我研发的解药,可解一些最基本的毒,给他服下就没事了。”
风吹起,撩起他红色的衣角,众人反应过来的事情,他一跃出好远,足尖轻点,似蜻蜓点水。众人又是一惊,传闻中的二皇子轻功好是了得!怕是在他们之上。
他们是轩辕翼的暗卫,看到王妃不见了这才不得已出现在他面前,告知他已经有人去告诉轩辕翼王妃失踪的事情,让他静下心来。如今他一个闪身跃出好远,完全没有和他们商量的意思,差点被当成刺客的那人赶紧跟了上去。
途中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地赶路。上官流凤不说话是因为在想些事情,那毒他见过,一般人是配不出来的。那种配方中含有的药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尤其是其中的一味药,只在一个特定的地方生长,甚是罕见,就连玉硫也是靠别过进贡的。那么这个答案就有些棘手了,他真的很不愿意相信是那个人干的。很不愿意!
看了一眼上官流凤,暗卫就收回了目光,只听见他说,“你叫什么?”
暗卫一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十二,我们都是以数字代名字。”他说道,似乎极好不介意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有怎样的心思。
“不必说那么多。”上官流凤微微瞟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心头萦绕着一丝不安。希望不是他干的,希望不是······
这边轩辕翼刚刚到了驻扎地几里之外的小山洞里,那里已经有他的人在等待着了。这里不大,就是因为不大才足够掩人耳目。
“他已经到了吗?”轩辕翼开口问道,却是一脸凝重,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到了,昨晚就到了。”秦啸说道,顺着轩辕翼的目光看去,除了树木还是树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问却也不敢多问。
“那就好。”说话的是轩辕明,此时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包干粮,一到这里他就喝这些下属一起忙活起来了,丝毫不介意将身上的衣服弄脏。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一笑就露出几颗白净的牙齿,对待属下也是十分友好。
“明,你偶尔也要有点王爷的样子好不好?”轩辕翼看着轩辕明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不是他不想和轩辕明开开玩笑,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的好,毕竟离那个修罗的距离不是很远。
轩辕明嘿嘿一笑,搭着一个属下去了山洞里面。轩辕翼一转头便发现那角红色,与上官流凤一样的红色,只是比他更多了一些鲜血的洗礼,看起来比他的鲜亮得太多了。
轩辕夜手中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那边的营帐,却是没有一点动静,不多时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小兵。
“可有异常?”他说着,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让他身后的将士不禁微微冷笑了一下,只是一下便消失不见,接着恭恭敬敬地上前刚想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前,就被他一个眼神瞪了下去,这才安安分分地说起话来。
“不曾。”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撇了一眼轩辕夜,心道也不过如此。
忽然心口一冷,再低头一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鲜血将衣服染得鲜红,浸湿了铠甲,一些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滴落到地上,开出朵朵鲜艳的花朵。剑身虽然是置于阳光之下,闪着的光芒却让所有人都一怔,纷纷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位将士被杀死的惨状。
“李阳,李将军,贪脏枉法,与玉硫将军勾结一事证据已经确凿。”他一下收回剑,在李阳诧异万分的眼神下淡然地说着,“你当真以为你干的这些勾当我一点都不知道?”
眼眸一阵犀利,直到这一刻李阳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在外面,私藏一些东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于是越收越大,最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剑入鞘,在发出沉重的声响之时,他应声倒地,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再也无法闭上。身子倒在地上,扑起一阵灰尘。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刚才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有什么要说的么?”
冷冷的眼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留在站得比较靠后的一个将士身上,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直到心虚,站不住脚了。
果然,没多久,那人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一个跨步从人群中跑出,却是没走几步就倒在了众人面前,一根尖利无比的长矛已然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射死当场。所有人又是一呆,猛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战战兢兢的,再也没有人说话了,有的是被吓到了,而有的只怕是心里有鬼。
轩辕夜上前几步,在他身上踹了几脚,最后直接踩在他的背上,目光顺着他的头的方向,那里是玉硫的边境。风尘阵阵中依稀可见几顶白色的帐子,还有一些正在巡逻的士兵。
“看来有些事情,我们得好好算算了。”他喃喃道,说的话语吹散在风中,众人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忍不住拉进了衣领,想要阻挡些寒意。
他的到来,如同嗜血修罗回归与战场之上,给那些不把他当回事的人一个用生命为代价的教训。他狭长的眸子一眯,印出这片荒芜的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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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儿又回来了,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