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翎眼见着匕首向自己而来,虽不怕,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尖叫了起来。
站在雪翎身边的冬槿从袖中刷拉一下射出两枚飞镖,正中桃花的命脉,匕首停在雪翎面前不过一尺远,那双含着浓郁恨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许久,桃花才重心不稳地向后直直倒去。
雪翎内心微愠,冬槿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怎么会这么急躁,出手太早了,便显得可疑了!虽然这样想,雪翎还是冲着冬槿怯生生地道谢:“真是多谢姐姐,要是没有姐姐,菱儿现在就没命了!”
“爷的傻小七,冬槿是个丫鬟,你怎么叫她姐姐呢!”和珅顺手捞过她的腰,雪翎身体一惊,又觉得不妥,尽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顺着和珅的手劲儿凑到他身前,若无其事地开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二爷教给菱儿的道理,这个姐姐救了菱儿的命,菱儿对她恭敬些也是对的啊!”
“哈哈,对对对,”和珅的兰花指遮着嘴角浅笑,“到底是我的孩儿他娘,真是乖!”
冯霁雯皱眉,这个七姨娘还与和琳有什么私交么?想着,不由得想起这个死去的“桃花”的一句话,这么些姨娘都没生个孩子,为何这个七姨娘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便这么幸运?莫不是也是哪儿来的野种吧?
想着,向来多心的五姨娘碧萧便转过头跟四姨娘金枝聊起:“姐姐,你说我们姐妹几个跟了爷几年了,也不曾得到爷的血脉,反而是七妹妹这般有幸,莫不是七妹妹有什么奇门异数吧?还是如桃花所说的,也是个野种?”五姨娘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足可以让屋中所有的人都隐约听得见。
“哼!”金枝冷冷地笑,“我看就是……呕!”话才说了一半,便是一阵干呕,一时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冬槿漠无表情地走到金枝面前,拉过她的手腕号了片刻,才恭恭敬敬地开口:“恭喜四姨娘有喜了。”
“哦?”和珅玩味的一扬眉,怎么会有喜了?下意识地,便回头去看了看他身边的七姨娘,这个丫头又搞得是什么鬼呢?想着,不由得柔柔地笑起:“四儿五儿就是嘴巴坏,说小七的肚子里怀的不是爷的种,那你自己肚子里的又要怎么解释?”
金枝早已经被有孕的消息喜得没了章法,毫不忌惮地大笑着,听见和珅的揶揄,也不当真,只是满脸的骄傲:“金枝再不敢乱说了,定会好好养胎,给爷生一个又白又胖的儿子!”
冯霁雯的笑容却是满满的酸涩:“真是恭喜爷了,好事成双,不出一年,咱们也能子嗣成荫了!”
“是啊,还是小七沾染来的福气啊,当然,四儿也功不可没,爷重重有赏!”和珅挥挥手,六姨娘中毒的事儿就这般大事化小般被忽略了,所有人都关注着这冯府上的两个孕妇,这才是整个冯府真正的焦点。
难道真的只是这个桃花与三姨娘想要毒害六姨娘嫁祸冯霁雯吗?雪翎不由得冷笑,若是这般简单,这事儿便多么无聊了啊!雪翎在整场戏里始终冷眼旁观着,细细品味来,便是那个始终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二姨娘表情却很值得琢磨,若是没有别的差错,必然是她的嫌疑最大了。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争宠吗?
雪翎只是凭直觉地认为,这件事与争宠无关,可是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这样的一整个夜晚,却改变了太多人的生命轨迹,每一房姨娘都各怀心事,在自己的院子里上演着各种有趣的戏码。
二姨娘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一般,没有人看见她关上院门后的暴跳如雷,都是那个六姨娘,没事儿来找她要什么樱檩香,没事又吃什么牡丹饼,这回她该拿什么来替代这么好的毒药!所有的准备都付诸东流了,她又要从头开始!
而一直还未从喜悦中缓过神来的四姨娘金枝更是满脸的骄傲和炫耀,冲着碧萧不停地在询问着如何保胎的方法,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发觉一直微笑着的碧萧眼里的那份嫉妒。多少年前的先哲便说过,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两个连承宠都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是对方先怀了孩子,还得了那么些个赏赐,任是谁也会有些不甘心。
甘蓝将两人所有的神情收在眼底,这个七姨娘还真是懂得蛇打七寸的道理呢,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动,便已经将嫌隙的种子深重,剩下的,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天已经亮了,室外的雨也不再那么无所顾忌,变得温顺了许多,一夜未眠的雪翎将自己窝在被子里,心却还是一片澄明。
当时她每日出入三姨娘院子的时候,便发现这个桃花总是下意识地挨得红袖很近,那种近绝对不一个丫鬟与一个姨娘的距离,几天的观察下来,雪翎便发觉,这人虽然长着一张还算柔美的脸,但骨骼形态都十分阳刚,而确定下来是因为那日桃花给她上茶时,她在桃花的刘海里看见了一片不小的光头,很显然,那不是一个女孩该出现的。
“七姨娘,上头又给咱们院子分来两个丫头,您要瞧瞧么?”木香站在床边,恭恭敬敬地开口。她现在真的有些好奇,怎么七姨娘最近好像什么时候都是醒着的?无论什么时候,只有她睁开眼,七姨娘就必然已经醒了。
雪翎点头,将两个丫头召进来,一胖一瘦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她眼前,看起来都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看起来并不十分水灵,反而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但那乌溜溜的眼睛还是透露着两人还未开发的灵气。
胖胖的女孩先开口:“我叫紫苏,今年十一岁,虽然我还小,但我肯定可以照顾好七姨娘的饮食起居的!”
瘦瘦的女孩又思索了片刻,才稳稳地开口:“我叫紫蓿,十二岁。”
一听就知道是进了冯府才改的名字,这些个附庸风雅的家伙,就喜欢给自己身边的丫鬟改名字!这满府的廉价药材,是想要证明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