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雪低垂眸子，唇瓣轻启：“瑞王殿下，妾身不过是后宫中一个小小妃子，只想安然一生，不想惹什么麻烦。”
“麻烦？”楚云瑞轻嗤一声，放开了沈墨雪，四目相对：“你说本王是麻烦？”
“不！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沈墨雪急忙解释道，想组织言语忽而发现已经词穷了，只略微无措的站在原地，偶尔抬头打量着楚云瑞。
轮廓分明，宛若雕塑般完美的容颜，唇很薄，随意的翘起，眉头舒展，但眉心隐隐透着股阴狠，眼眸深邃，里面透着笑意。
沈墨雪轻蹙眉头，这个瑞王殿下和楚云天虽是兄弟可性子定是不同，这么晚跑来后宫找一个小小的贵人，沈墨雪可不信对方是一时无聊。
那是为了什么？
环顾四周，两人所在地方是一个假山顶上，环境寂静荒芜，不远处的宫殿一片黑暗，看样子没人住着。
“这是哪里？”
沈墨雪搓了搓手臂，身上披着的外衣稍稍滑落，愣了下，看了眼楚云瑞，收紧外衣裹住自己。
“这里是醉琉殿。”
“醉琉殿？”没停过的宫殿名字，看周围，距离自己的染霜阁得有一段距离。
楚云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月光洒下，一半脸隐在阴影处，一半的脸对着沈墨雪，眼神温柔：“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而已。”说完，便自顾自的躺在石头上，闭上了双眼。
沈墨雪讶异的张张嘴，手指紧紧的攥着身上的外衣，此时的天色还是半夜，估计到凌晨的时候温度又得下降一点，细细看了眼随意躺在那里的楚云瑞，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月光柔和，沈墨雪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楚云瑞忽而睁开眼睛，目光投向沈墨雪离开的地方，冰冷森寒。
沈墨雪一路小跑回染霜阁，轻声推开房门，没有点灯，借着月光从箱子里找出衣服换上，又拿出一件月白色的披风，白色的外衣被放在床边，沈墨雪神色复杂。
这个瑞王殿下，真让人纠结，若是任凭他一人在那里，沈墨雪定然做不到的，夜晚冰冷，他把外衣给了自己，明日定会染上风寒，他这人虽然人奇怪了点，但至少从头到尾没有伤害过自己，上次还吹笛伴奏。
“算了，就当是投资吧，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拿起床边的外衣，刚准备出去，却听见妙雪的声音响起：“贵人，您醒了么？”
差点忘记了，妙雪只睡在隔间，只为了沈墨雪半夜醒来有人伺候，顿在原地半晌，没有出声，隔间那里传来穿衣服的摩擦声。
迈开步子，推开隔间的门，对上妙雪带着惊讶的眼睛：“贵人！您怎么？”上下看着沈墨雪一身衣服，“贵人，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沈墨雪将左手的外衣藏在身后，笑道：“睡不着，想出去散散步。”
“那奴婢陪您一起吧！”
“不了，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妙雪眨眨眼睛，想起近几日发生的事，沉默下来，道：“那好吧，贵人您早点回来啊！”
“嗯，你睡吧，不用为我担心。”
醉琉殿。
月光照的那景象愈加荒芜，楚云瑞躺在冰凉的石头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冷，眼睛紧闭似乎已经睡着，耳旁传来脚步细碎的声音，不一会儿，身上便传来一阵重力，随即便是渐渐袭来的暖意。
“瑞王殿下，若是困了便回府吧。”
楚云瑞睁开眼睛，月色下，沈墨雪一身月白色披风，站在不远处，面色平静，如墨的眼睛温和的很。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衣，袖口处红色镶边。
眼眸溢满笑意，看向沈墨雪：“贵人真是心善，只是这后宫光有善心那还是不够的。”
沈墨雪温和笑着：“多谢瑞王殿下提醒，天色已晚，妾身就先回宫了，瑞王殿下还是不要多待为好。”说罢，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沈墨雪的身影越走越远，楚云瑞脸上的笑意便越减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沈墨雪。”声音低沉嘶，月光被乌云遮住，楚云瑞整个人也被黑暗笼罩，看不真切。
早上，沈墨雪睡懒觉了，直到妙雪来喊了第三次才慢吞吞的起身，随意梳了个发髻，在选发簪的时候，手指无意间滑到兰花簪子上。
微微恍惚，随即便狠狠摇头，喃喃道：“瑞王和楚云天真是不一样呢。”
至少没有楚云天那么可恶，想起昨天他送来的两样东西，脸色就垮了下来，随手拿了个步摇让妙雪插在头上，起身道：“把皇上赐的东西拿过来，既然是闭门思过也得有闭门思过的样子才对！”
“是，贵人！”
带上檀木珠，跪在白玉垫子上，看着那观音菩萨，沈墨雪面无表情喃喃着，若是佛有用，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一地步，装装样子也就得了。
过了半晌，沈墨雪腿都跪麻的时候，妙雪来道：“贵人，慧美人来了。”
讶异的挑眉：“她？”
妙雪为难的皱起眉：“是啊，奴婢原本说贵人您在佛前念经，可慧美人她偏要见您！” 沈墨雪沉思了一会，准备起身，妙雪立马扶住她的胳膊，“她若是要下毒杀我，我还是信的，以她恨不得我死的样子，能来找我算是奇迹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吩咐道：“让慧贵人在偏殿等着，上杯好茶，既然来拜访我，就让她等一会吧。”
妙雪忍住笑意，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在茶房沏了杯茶，来到偏殿，柳芷慧正来回走着，神色不耐的样子，妙雪低了低头，恭敬道：“贵人刚刚从佛堂出来，请美人稍等片刻。”
柳芷慧隐忍着接过茶，抿了一口，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妙雪诧异一抬头，柳芷慧尴尬一瞬，似是解释：“一不小心力气大了。”
这下妙雪更惊讶了，何时见过柳芷慧这般样子，平常别说解释便是训斥也是家常便饭。掩住惊讶，退到一边，只是余光频频打量着柳芷慧。
约是一盏茶的时间，沈墨雪才缓缓走进偏殿，一身简单的衣服，清淡的装饰，却依旧掩不了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妒忌的神色一闪而过，柳芷慧起身，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贵人。”
沈墨雪坐在首位，眯着眼笑了笑：“慧美人好兴致，来我这染霜阁所为何事？”
不说客套哈，也不打太极，沈墨雪直白的话让柳芷慧话语一滞，心里燥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但这事儿，还得和你说上一说。”
沈墨雪似笑非笑，静静的瞪着柳芷慧开口。
原来，皇后从玉乾宫回来之后不知怎的招来柳芷慧说要把她位分向上提一提，却遭到了陆妃的反对，两者相持不下，这后宫中除了几个位分高的也就沈墨雪了，而且最近沈墨雪得到的宠爱比之皇后也多上一筹。
“这事儿我原本不想和你说，我们之间多的是仇，但是——”柳芷慧顿了顿，眼里不情不愿的，似乎是谁逼她似的：“但是皇后这一举动真真是让我猜不透了，我知道你向来得皇上喜爱，虽然如今闭门思过，但皇上的赏赐可是让整个后宫都羡慕的，你就替我说说话，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和你作对！”
沈墨雪敛了笑意，细细看着柳芷慧，她倒是低估她了，如此厚脸皮的话她也能说的出来。而且眉角上挑，嘴唇轻撇，眼里虚晃闪烁，一副得谁逼她的不情不愿的样子。
便是求人，也没那求人的态度！
沈墨雪扬手理了理衣领，淡淡道：“这事儿我可说不上话，慧美人这是找错人了。”
柳芷慧眼里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却是立马着急起身，“雪贵人这话可不对了，你可是皇上现在最宠爱的妃子，怎么可能说不上话呢！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今后定不与你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