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由自主的触摸上那鞋子，触手冰凉，夏日穿着最是舒适。
“这鞋子可有什么来头？”
“这白玉鞋子并没有什么来头，奴才，奴才孤陋寡闻，并不知道这鞋子的来头。”小文子苦恼的皱着眉。
沈墨雪拿起鞋子，反复打量，却是越看越喜欢，当下便命妙雪服侍着穿上，正正好好，还透着一股清凉。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文子，回去禀报皇上，这鞋子臣妾喜爱的很，多谢皇上赏赐。”
小文子龇牙咧嘴的笑着，连忙应了，吩咐完之后沈墨雪便让宫女送小文子出染霜阁。
正殿一片安静，沈墨雪敛下笑容，将鞋子放在一边，淡声道：“都收起来吧，放在箱子里记上号了。”
“是。”
第二日清晨，众妃嫔来到皇后宫中，正准备落坐，亲耳听见外边宫女传话道：“雪贵人到！”
陆妃坐在下首，听见宫女的传话，惊讶的蹙眉：“这雪贵人不是正闭门思过着么！”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皇上下令的，听说昨儿皇上还赏赐雪贵人好多珍品呢！连那流云锦都送去了！”慧美人掩住阴狠的笑容，拿着手帕轻掩嘴角。
皇后依旧是端庄的样子，扫过下神色各异的几人，道：“让她进来。”
沈墨雪今日，一身青色宫装，随意挽的发髻上几只淡色的步摇簪子，不施脂粉，整个人宛如一朵冰莲，摸样惹人怜爱的很。
轻轻柔柔跪下来，垂下头，声音清凉带着歉意：“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近日闭门思过耽误给皇后娘娘请安，请皇后娘娘恕罪！”
慧美人轻嗤一声：“雪贵人也算因祸得福了，昨儿个得了皇上那么多赏赐，还在乎耽误不耽误皇后娘娘的请安么！”一想到那日自己低声下气的却被沈墨雪那样对待，柳芷慧就恨不得现在就让沈墨雪去死！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柳芷慧隐忍的攥着手帕，侧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先不说皇上出宫遇刺的事儿和雪贵人有什么关系，就这单单对皇后娘娘您轻视这一点就不容放过！而且——”慧贵人嫉妒的看向沈墨雪那清淡却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道：“她这闭门思过思的可是享受的很，皇上先后两次赏赐，件件是珍品！这会子倒来向皇后请罪了！”
皇后微微蹙眉，一身正红宫装，头上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凤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一向不在意后宫这些莺莺燕燕，但是皇上那日的话让皇后慌了，一联想到沈墨雪，如今正得宠的妃子，是不是她在皇上耳旁说了什么？
这么想着，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感受到皇后的变化，沈墨雪微微抬头，云淡风轻：“慧美人真是替皇后着想，臣妾真是惊讶的很呢。”
柳芷慧脸色一变，立马看向皇后急忙道：“臣妾只是看不惯雪贵人这做派才这么说的，当然，要如何处置，还是由皇后娘娘决定！”
皇后不在意的挥挥手：“你也是用心。”
柳芷慧松了一口气，却没看到皇后余光闪过的一抹寒光。
“雪贵人，本宫是皇后，这些事也犯不着和你一个贵人计较，但这诺大的后宫没个规矩怎么行，若我就此罢了，只怕这后宫妃嫔们也不会服气吧。”皇后温婉的勾起一抹笑，“既然雪贵人诚心想认错，那就跪在丽春宫门口两个时辰吧，陆妃，你的丫鬟红袖在那儿看着，万一雪贵人有着什么好歹也要及时帮衬些，如何啊雪贵人。”
还能如何，难不成众目睽睽反抗么，但如此顺从就受罚，也不是沈墨雪的性子，暗暗的揉了揉发麻的膝盖，望向陆妃：“还请娘娘的红袖帮着臣妾吧，近日在佛前认错，敲钟念经的，头晕晕乎乎有时也能见着幻象，昨儿个那来赏赐的小太监也说了，要臣妾好生歇着，万一这一跪出了什么事，红袖也好及时帮着臣妾。”
陆妃僵硬了下嘴角，心里恨起皇后的决定来，如今这形式，雪贵人可是宠爱不减，万一出了什么事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岂不是被连累了！随即便扬起笑：“皇后，红袖虽是臣妾的大宫女，可这丫头最近总是做错事，看着雪贵人的事还请皇后娘娘另换她人吧？”
皇后冷下了脸色：“怎么，陆妃这是想对本宫的命令心生不满么！”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沈墨雪低垂着眸子静静的跪在那里，神色平静，似是真心认错的模样，陆妃和皇后之间暗潮涌动的，慧美人狠狠瞪着沈墨雪，众人脸色不一，唯有一人，坐在后方的林霜，清清冷冷的，一个眼神都不移开，仿佛周围一切都与她无关。
陆妃勾起红唇，笑道：“臣妾怎么会不满呢，只是您虽是皇后娘娘，但本宫也是四妃之首，皇后娘娘总不能强制臣妾吧，而且臣妾所言都是实话，红袖最近笨手笨脚的实在做不好，皇后娘娘令选她人吧！”
面色一冷，皇后直直的看向陆妃，陆妃倒是笑眯眯的知识温度更是冷凝，外人看不出来还以为这两人是好姐妹呢。
“皇后娘娘，妾身愿意看着着雪贵人。”
沈墨雪讶异望过去，却对上一双冷淡的眸子，是林霜。
“你？”皇后打量了眼林霜，“既然如此那便是你吧，本宫累了，先离开了。”说罢，看也不看陆妃就离开了这里。
*
丽春宫门口，此时正是夏日，阳光正烈，沈墨雪跪在焦灼的石板上，微微皱眉。
林霜站在一侧阴影处，身后还有一宫女打着伞。
“你何必如此呢，这么热的天，跪上半个时辰就受不了了，何况还是两个时辰。”
“那你呢，原本没必要揽下这个差事，陪我在这里晒太阳。”沈墨雪半阖着眼睛，阳光照在身上热热的。
虽然在来之前就猜到会受罚，但真正被罚的时候还真是……不太好。
不过，不这样的话，自己只怕会死的更快，风头太盛，没有足够身后的背景实力，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霜看着沈墨雪一脸的不在乎，怀着莫名的情绪说道：“你又何必让皇后和陆妃交战呢，这后宫正是有他们两个才得以平衡，不然遭殃的就会是低级嫔妃了。”
陆妃的父亲和皇后的父亲在朝中的死对头，两方势力不相上下，朝堂上总是硝烟弥漫，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平衡朝纲。后宫也是如此，估计楚云天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沈墨雪呼出一口气，道：“这后宫不就是如此，乱了就乱了，与我何干。倒是你，我与你没什么交情。”
林霜静静注视着沈墨雪，半晌，轻叹一声，不再言语，只是让身后的小宫女去给沈墨雪撑伞，自己则是待在树荫下。
“这样帮我，不怕被皇后知道么？”
林霜一脸平静，道：“皇后还不敢把事情闹到皇上那儿去，倒是你自个儿撞到上面，给皇后一个顺理成章。”
沈墨雪睁开眼睛，眼睛满满的笑意，阳光下，眯起的眼眸弯弯的：“你倒是聪明通透的很！”
“彼此彼此。”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虽然有伞遮着一点，但到一个时辰的时候，汗从额角留下来，眼神迷蒙，喘着气，天上的太阳还是亮晃晃的，沈墨雪颤抖着手，一个支撑不住，手撑在地面上，膝盖那里已经没了直觉，不知是被石板的温度烫的还是累的。
这时候，沈墨雪忽然想起了楚云天，心里的恨意又多了一层，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便是想再这后宫平平淡淡一生，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但那又如何呢，再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要巧笑嫣然，因为，她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