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雾气，被凛冽的夜风吹散，天空已经渐渐泛白。
赫连雅撕破自己的裙摆，勉强为竹月寒包扎了一下，然后扶着他缓缓地向海岸移动。
竹月寒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在山崖上被多处碎石划伤，想到这里，竹月寒还是关心她的，赫连雅的心很甜蜜，也很内疚，所以她要快点为竹月寒找到伤药，以及出岛的船只。
在她脑海残留的记忆中，原来的赫连雅，在海岸附近的临海洞窟中做了个秘密基地，里面藏着许多她从小到大收集来的自认为是珍宝的东西，当然里面也会有伤药和备用的小船只。
走了许久，赫连雅已经发觉身边的竹月寒体力已经渐渐不支，她抬头望天，看了看天色。她勉强将竹月寒带到一个隐秘的所在，再出去一点就可以到海岸了，她让竹月寒依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竹月寒，你的伤……背上的伤，一定是刚才被山崖上的碎石划到的。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一些伤药弄过来，再去帮你找艘小船，马上就要天亮了，还是不要出航，容易被发现。”
赫连雅没有想太多，她认真地帮竹月寒看了一遍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竹月寒任由她摆弄着，心里却开始活动起来。
天亮？
天亮了更容易被发现，如果截教的追兵找来，发现赫连雅跟竹月寒在一起的话，她就会受到竹月寒的牵连，想到这里，竹月寒艰难地推开赫连雅触碰的双手，低头开口道：“你…快回去！”
“嗯？”赫连雅疑惑地看着竹月寒。刚才还好好地，现在怎么回事？
赫连雅没想到的是，抬眼迎上的，是他严厉的眼神。“你快走！”
赫连雅纳闷道：“我现在离开的话，你怎么办？”
竹月寒别过脸去，不再看赫连雅。“本王会自己找到出路的，你对你的敌人做得太多了。”
“本王”？“敌人”？刚才还以“我”自称的竹月寒，现在竟然又用这个陌生的称谓了，是的，他们彼此是敌人，难道他们就必须如此针锋相对么？
赫连雅沉默了下来，没有回应。
而竹月寒却继续说道：“本王若是死在此地，对你才是有利的，就算你将本王安全地送回去，本王要剿灭魔教的决定也同样不会动摇，为了月怡，还可能将此事提早，所以，你根本不需要顾及本王。”
竹月寒的心真是如此冷硬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会因为她还活着而感到欣慰。赫连雅看不明白了，她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缓缓向竹月寒伸出手去：“你是说…你回去之后，仍然要派兵来攻打截教？”
“没错。”竹月寒的声音恢复了冷硬，声线稍微颤抖。“……在本王眼里，你只是个魔教妖女，而剿灭魔教是本王的责任，快走！趁本王还未改变主意。”
你只是个魔教妖女……
你只是个魔教妖女……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刺，深深地刺痛了赫连雅的心，她沉默地别过脸去，似乎不想相信这样的话，是竹月寒说出来的。
背对着竹月寒，赫连雅的脸上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悲哀神色，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中点滴落下。
两人沉默了许久。
赫连雅流着泪仰望着天空，依旧背对着竹月寒，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在黎明的暗夜中散开，轻轻震颤着。“我去帮你拿些伤药来，你在这个地方休息片刻。”
竹月寒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口中有些艰难地应道：“本王说了，不需要！”
“但…我需要。”
说完，赫连雅头也不回地，朝附近那个秘密洞窟走去。
赫连雅就这么走着，一头凌乱的青丝在夜风中悲哀对颤动着，扭曲了美丽的姿态，宛如她破碎的心。
就在她脚步逐渐远离的同时，她没有发现，她身后的竹月寒缓缓回过头来，干涩的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赫连雅心里五味杂陈，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啊？在竹月寒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魔教妖女，她真是太傻了，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想要毁灭截教的敌人，去救一个一心一意要杀死她亲人的男人……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妖女”这个称呼而难过。
自从重生在这个陌生的古代，赫连雅一心想着，有着魔教妖女的身份，有着魔教教主最宠爱的女儿的特权，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想法，我行我素地生活着，妖女又怎么样？她是多么的潇洒，不需要理会别人的看法和道德的批判。
可是，为什么每当竹月寒说她是个妖女时，她却是如此的难过，如此的不知所措……
赫连雅的手渐渐冰冷，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空寂，她忽然伸出双手来，痛苦地捂着脸，低声哭泣着，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只是她单方面的付出，而他对她只有仇恨的话，那么，爱根本就不曾存在过，那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赫连雅失魂落魄地找到了那个秘密的洞窟，找到寂静的地方，她终于忍无可忍，蹲在地上，独自痛哭了一场，一种失意的痛苦，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撕开了她的心，黎明的冷风吹拂，透过洞窟的缝隙，撩起她破碎的衣袂。
然而，没过一会儿，赫连雅又坚强地抬起头来，擦干眼泪，努力找着伤药，然后将洞窟中滞留了许久的小船，推到海岸上。
“赫连雅！——”
意外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就看到竹月寒已经来到近前。
“竹月寒？！”赫连雅有些焦急地一路小跑，跑到竹月寒的身边，一边探查着他的伤势，一边带着轻微责备的口吻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伤…你不能随便走动呀。”
“你……”竹月寒有些气喘道。“你离开这么长时间，我以为……”
听到这样的话语，赫连雅愣住了，竹月寒…这是在关心她么？
“你快走吧，别让截教的人发现你跟我在一起。”竹月寒继续说道，然而，似乎又牵动了他的伤口，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唔……”
原来…竹月寒刚才要赶她走是怕被截教的人发现？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刚才说那么伤人的话么？
赫连雅缓缓地抱住了竹月寒……
无论他们是不是敌人，无论赫连羽是不是要以这个为借口杀了她，她还是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她一定会救竹月寒出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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