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暖帐,荧惑迷糊地睁开眼睛来,却见枕边人不知何时醒来,一直蹲坐在床边。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一大早就开始发呆?”荧惑体贴地伸出双手在玉藻芊的肩背上揉捏着。
“我……梦见母亲了。”玉藻芊疲惫地低声道。
接到这样的精神联络,在多数世界里面,这还是头一次。
并不是偶尔发生,这是真的第一次体验,母亲,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从来都不会主动现身,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之中有各种和普通情况下不一样的事情,这件事会发生怎么样的作用,玉藻芊并不清楚,只是有这些稀奇的变化,还是令人怀疑是否能够对她的命运造成皴裂和变化。
太奇怪了,太奇异了,明明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发生了变化。
见玉藻芊再次陷入沉思,荧惑叹了一口气。“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玉藻芊捂着额头。“我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我内心中有某种违和的感觉。”
“什么?”荧惑意外地望着玉藻芊。
“很怪异,母亲态度很怪异,她从来不会违抗父亲的决定,但是这次暧昧的态度,却不甚明了。”玉藻芊喃喃道。“她似乎是想告诉我,父亲想要的,并不是不断的毁灭我想要的世界……”
“果然…你还是……不想放弃啊。”荧惑放下颓然揉捏她肩背的手。“你什么也做不了,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相信我?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母亲究竟要表达什么?”玉藻芊懊恼地拍抚着自己的额头,不停地回想母亲那一张一合的唇瓣究竟在说些什么,那无法出声的话语,暗示着什么?难道到头来,一切都是徒劳,让她最珍爱的人们依旧徒劳地死去吗?难以习惯,在失望中就这么死去?
※※※
遥远的山头上,夕阳斜照。
三人围坐的矮桌。
“你说,如果师傅消失的话,整个世界都会遭受末日的洗礼?为什么啊?”紫苑听着赫连雅乱七八糟的叙述,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
“这个因果关系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恕我无法回答。”赫连雅无奈道。
“暗地里,还有‘父亲’一类的意志存在么?”紫苑急道。
一直在一旁沉默地夜邵漓,面无表情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两个的逻辑这么的混乱?师傅并不是没有死过呀,也就是曾经离开过这个世界,而且,把师傅带离这个世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紫苑自我意识地发挥想象。“她当时的举动,意识并没有真正与这个世界切断啊,不算死亡,至于为什么带离这个世界?来的人是她的家人啊,能有什么好处,纯粹的就只是不想让她离家吧。”
夜邵漓蓝眸微微闪烁。“不想让她离家,当时为什么又将她放逐到这个世界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嗯~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他们就应该是有什么理由必须将师傅放逐到这个世界,又因为另外一层的原因,不让师傅继续呆在这里,而要将她转送到另外一个世界。”紫苑抚着自己的下巴,折腾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这个关节不能符合逻辑的话,事情就讲不通了。”
夜邵漓低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不是很简单吗?只要有一个能够因为世界灭亡而获益的人就行了啊。”
他这种举动引起了赫连雅和紫苑的注意,紫苑忍不住道:“什么意思啊?”
夜邵漓叹了一口气。“听好了,如果发生了不得不毁灭这个世界,要将所有生灵抹杀干净的事情,那是因为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因此被跟小雅说的”世界之理“发现,‘理’为了让自然达到合乎法则,一定会抹杀不正常的东西,那么为什么师傅如果在这个世界消失,世界就要崩坏呢?”
“因为师傅的死……不合常理。”紫苑脱口而出。
夜邵漓眉头轻蹙,不赞同道:“不对,其实,不管师傅是不是消失,这个世界都要崩坏,不管是师傅,还是我们,他们大肆培养超能力者,大概是因为我们之中或许有可能支配这个世界的人类,无论我们是否能够接受,事实就是事实,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而李愁君他们想要得到的,应该不是纯粹的杀戮,而是想要知道,没有他们支配的世界,师傅是否能够存活,我们是否能够存活。”
赫连雅似懂非懂,而紫苑却是再次拍案而起。“什么?”
夜邵漓望着他们二人,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在原本的世界,也同样经历着与我们相同的事情,只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意志凭一己之力,打破了世界的法则,而师傅作为他的孩子,他的苦心,也是希望师傅能够继承他的意志,而不是在他羽翼下永远无法自立,所以师傅会在很多个世界辗转,却因为无力支撑世界,不断地被放逐、转世、重生,这样……就说得通了吧。”
“原来……”赫连雅低声喃喃道。“真是难以置信,我从来都不去管这些事情,确实不是很清楚,但是你说的仿佛确实又有这么一回事,之前那些志愿者的脑死亡,估计就是组织刻意要实行‘紧急措施’,逼迫玉藻芊成为伪神级的强者而造的,太自私了。”
“你说过李愁君只是将我们当成蝼蚁,只是被造出来牺牲的泡影……。”夜邵漓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哦喂,我说啊,你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吧,如果是开玩笑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啊!”紫苑在一旁嘟嚷道。
夜邵漓盯着紫苑道:“这不是一场游戏,更不是一个玩笑,这次是一件攸关性命的事情。”
“会把你们卷入这场战争,实在是很抱歉。”赫连雅歉意地望着两个男人。
紫苑摆了摆手。“你不用道歉,你不告诉我们的话,我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你不说才真是对不起我们,是吧,小夜。”
“呃?”紫苑忽然又套上了昵称,夜邵漓有些不适应,他回过神来对着赫连雅投以安慰的眼神。“嗯,紫苑说的没错,虽然事态严重得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其实我们似乎都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吧,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挣扎,求得一线生机。”
是的……无论是多么地绝望,都要有勇气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