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是一片月色,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一直处于沉思状态的赫连雅忽然渐渐清醒了过来,海风让她打了个寒战。突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处小船上,而且还被夜邵漓抱在怀中。环顾四周,玉藻芊,紫苑以及荧惑,三人都在,赫连雅面色微红,猛地挣开,道:“放手吧,我已经清醒了。”
夜邵漓一言不发地将她放开来,她最近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船外月光鼎盛,夜邵漓望着大海深处,魅惑而优雅的面容上忽然掠过一丝不常有的烦躁:“小雅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他这个问题也正是其余三人想要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我总是看到一些怪异的景象,有时候会梦到外婆……”赫连雅有些呜呜咽咽地说着,害怕得忍不住颤抖。
“要不要我来帮你?”夜邵漓柔和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神情迷蒙而优雅,他衣袖都未动过,却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
紫苑看到这个样子的夜邵漓,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这个男人难道要开始用那种妖术了吗?
冰冷刺骨的海风让朦胧的月色也冰凉如水,玉藻芊一开始沉默着,此时也忍不住出口劝道:“小夜,住手吧,我们到了。”
夜邵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冲动什么,他纯粹地只是不想让赫连雅难过,他目光从玉藻芊、紫苑以及荧惑脸上一一扫过,三个人都是波澜不兴,目光如水,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船外海风呜咽,如同嘲讽的讥笑声,月影如霜,四周围一片茫茫的海景,海浪的声音拍打着听觉,夜色如惑人视觉的迷雾,阴沉的笼罩在面前。
海啸将胧月国整个岛屿,都埋入了海中,内阁成员原本应该健在的人们,恐怕早已经被李愁君消灭,包括晨凡在内,全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当中死亡。
玉藻芊认清了事态的严重性,在短短几天之内,全境已经出现了几十万以上的死者,她当然已经在黑暗中想象过外面世界的各种情况,但眼前真实的事态,正是她想象的场景中最严重的。已经活得太长时间了,比起欢乐,玉藻芊更能了解留在后头的悲伤,内心要是有所期待的话,执着的坚持被残酷的现实粉碎的情形,也太多了,因此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内心也不会受到伤害。
五个人挤在一艘敞篷的小舟之中,摇曳的小船随着海浪一沉一浮。
这种四海茫茫的情况下,究竟去什么地方找到足够的祭品?虽然是最严重的情形,玉藻芊依然仔细地思考过应对之道,然而,看着面目全非的国度,玉藻芊不禁微微发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该叫你娘亲,还是叫你七月?”赫连雅忽然冒了一句。
“随便。”玉藻芊随口道,她抬眼看了看赫连雅,顺便朝她后边的荧惑抛了个媚眼,众人顿时浑身恶寒,这个老妖婆在这种紧张的形势下依旧如此自恋。
“那么……娘亲,我想问一下……”赫连雅望了望船外那茫茫海浪的景象,确认四下无人的情况之后,小声地问:“你怎么能确定在此一定能拿到足够多的祭品?”
“我没确定哟。”玉藻芊面上竟浮现出神秘的窃笑。
她这话一出,紫苑明显着急了起来。“师傅,现在不是整人的时候啊,这种话说出来,你不觉得会有问题吗?”
夜邵漓轻轻抬起下颌,意味深远地微笑着,没有加入话题,荧惑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打闹,他还没有活腻,不想随便招惹这样的玉藻芊。
果不其然,玉藻芊丧心病狂起来,根本就不分场合,立马指着紫苑大喷一番,“我说,紫苑,你作为一名有鞭的生物,竟然这么怕死!我又没说找不到,我只是不确定会不会在这里找到……”
“……”满眼惊愕的赫连雅。
“……”荧惑别过脸去。
“……”夜邵漓一语不发。
有…鞭…的生物……一个瞬间冷场的话题,大家当然知道她暗指男人,但是众人都沉默了,沉默地看着玉藻芊猥琐地表演,连紫苑都后悔了,他发神经说什么话,这不,既没有道德又没有节操的师傅又开始丧心病狂了。
因为无人加入话题,玉藻芊的话迅速恢复了正经,愉快的笑容突然转为苦笑。“啊,话说,小雅,你不要忘记了,我离开胧月这么久了,即使回来,你也不要对我抱持太大的期望比较好。”
“就照你说的做吧。”赫连雅接口道。“希望娘亲你刚才是在开玩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因为原本的皇宫宫殿已经崩毁,并且沉入海底,向来名义上用于祭祀,暗地里用于研究的神殿在四海茫茫的状态下,也难以得知其确切位置。
玉藻芊望着茫茫大海片刻,低声道:“我想去一次第四研究院,那里已经废弃多时,李愁君应该没有发现那个地方,而且那里不属于胧月国境地,应该没有被海啸波及。”
赫连雅疑惑地望着她,“啊?为什么,那里有导弹之类的东西存在吗?”
玉藻芊犹豫了半晌,回应道:“我也不太记得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我那段记忆似乎是空白,所以我需要回来看看,这并不奇怪吧?”
“你是在怀旧么?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赫连雅如同把玉藻芊当成怪物一样看待。
玉藻芊却顽固地说:“现在还有时间吧?难道你不想让我去?”
“怎么可能,我可没有这样说,不过……。”赫连雅睨着玉藻芊。“你说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是否有可能被人抹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呢?”
玉藻芊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这种事情,我可不清楚啊。”
小舟行进着,是由玉藻芊掌舵,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此时也只能依靠玉藻芊对路线的记忆了,海啸发生之后,仿佛被命运玩弄的人们,准备开始以自己的力量对抗这场巨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