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修长的手指划过白色的管箫,白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她天生便该是如此。
“凤音么?”君昭倚在窗前,看看被云挡住的月亮,突然觉得,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日子。
空气中飘散着馥郁的花香,居然还带着一丝来不及隐去杀气,迎面而来的是一把大刀。君昭仿若未闻,执起手中的玉箫吹奏。霎时,软软的音调响起,就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那把大刀就这样弹了出去。
白一瞬间飞出,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纠缠起来。凛冽的剑气,凌厉的剑法,白一暗暗心惊起这个男人的可怕。可是,怎么会这么熟悉?在这分神的一刻,他就好像一道白色的弧线飞了出去,还正好落在君昭的脚边。白一怒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君昭垂眸,方才的乐声突然急促起来。那个一向清冷的少年泪眼婆娑的看向君昭,主子,对不起,我丢您的脸了。
伴随着乐声的是那无形中的风刃,黑衣男子的大刀看似胡乱的挥舞,却真实的挡住了每一个风刃。乐声越来越快,在一个最高音的地方戛然而止。
男子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的容颜让白一瞪大了眼睛。
“什么人?”君昭看向那个男人的脸,一道恐怖的疤痕斜着从额头划到下巴,如果半夜里被人看到,怕是会被当作是鬼吧。
回答她的是静谧一片,“不说,则死。”言语里微微透出几分杀气。
男子正要开口,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哈哈,好厉害的女娃。孤情,我可太久没见到你的样子了。”来人是一袭淡粉长衫,明明是一张年轻的脸,却是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无情,你搞什么啊?居然比我先出场,不是说好我先的?”一个有着娃娃脸的人不满的出声。
被唤作无情的男子尴尬的笑笑,他不认识这个撒娇卖萌的人。白一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阁中的三大长老,很少有人一起见到他们的。
“阁主~”白一正想说什么。可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看看阁主,却是一脸的无恙。
君昭若有所思,凤音阁的三大长老么?“不知三位有何贵干?”话中夹带的内力令面前谈笑的两人一震。
“只是场测试罢了。”孤情生硬的声音表示他很久没有说话了。
“嗯,小女娃,你的音攻可真厉害。”无心一脸的兴奋。
“我竟不知,贵阁的规矩是这样的。”女子面上淡漠,心里却诽谤,果然天上的馅饼不好啃啊。
“贵阁?听起来你不想当凤音阁主?”无情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认真的看着她。
精致的脸,淡漠的表情,孤傲的,如同天边的月亮,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红衣女子竟是惊人的相似。
娃娃脸的无心皱了皱眉头,无声的询问另外两人,怎么办?
孤情冷冷出声:“你不信任我们?”
君昭却只是抚了抚光洁的箫管,缄默不言。自从来到这里,她不愿也不能轻易的相信别人。
“等你有合适的人选了,我们会亲授武艺于他们三人。自此之后,我们三人不再过问阁中任何事物。”无心软软的音调,好像开玩笑的随意。
“哦?”有此等好事。一瞬间的诧异后,君昭仍未开口,看向另外两人,又看看说话的无心,摇了摇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怕君昭不信,无心拍了拍胸口做担保。明明是可爱的娃娃脸却做出豪迈的动作,怎么想,都会觉得奇怪吧。
“那,他们两个呢?”君昭忍住笑意,对上娃娃脸的目光。
无心淡定的走到另两人面前,负手而立做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你们两个同意不?”脱线啊,这孩子严重的迟钝。白一简直不敢置信,自己一直崇拜的无心长老,居然是这样。
君昭清楚的看到另两人的嘴角可疑的抽搐了下,然后一致的转向另一边,他们不认识这个奇葩。
无心走到孤情的面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一副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哭给你看的表情。孤情的眉皱了下,他一点都不想听他哭。谁知方才泫然欲泣的无心郑重的点头,然后肯定的对君昭说,“孤情答应了。”
君昭其实很想问,你哪里看出他答应了的?
“喂,无心,你不要会错意好不好?孤情只是皱了下眉,哪里是同意的意思?”无情无奈的说。
无心嘴一撇,“你个老男人,又想干什么?”
无情的额头浮现一个大大的十字,阴冷的吐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怕你啊,来啊,来啊,最近正好手痒,你想当出气筒我可一点都不介意。”无心躲到孤情身后,嚣张至极。
好了,两个人再吵下去天都亮了。君昭悄悄后退几步,夜深了,她不便打扰这几个老人家培养感情。“阁主,你去哪里?”白一突兀的声音响起。君昭的动作一顿,她从来没有这样想把一个人一巴掌拍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夜里的风夹带这几许寒意,它吹过,似乎带走了某些东西。
“丫头,我们不确信你能否担任阁主之位,正如同你不相信我们是一样的道理。”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粉色衣衫看上去也不是那么不稳重。
君昭轻轻颔首,神色自然,不见方才偷跑的尴尬之色。她朱唇轻启,“所以,我该怎么做?”语气中已少了一分冷硬。
三人相视一眼,无心最先开口:“第一,重振凤音阁之名。”
无情接下,道:“第二,阁主服下断情丹。”
孤情最后,说:“赎罪。”
果然啊,她就知道,自己不会遇到掉馅饼这种好事的。君昭将箫放进衣袖,“说清楚,赎什么罪?”
“落凤国的储君,便是你赎罪的对象哦。”无心笑眯眯的答,“那可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啊。”
“好笑,他要让我以死谢罪,我不是得自刎。”君昭呢喃,赎罪啊,很麻烦的。
额,无心看向那两人,无声询问,怎么办?
“方才孤情长老与我过招,算是冒犯阁主,不知依照阁规该如何处置?”君昭淡淡一句已让三人脸色不佳。仿佛觉得三人脸色还不好看,又道:“条件,我只答应两个,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思量。阁主之位,我担当不起。只数三声,过时,一切作废。”
“三。”君昭抿唇。三人一脸的不敢置信,白一近乎崇拜的看着她,不愧是阁主啊,数数都这么额,强大。
无情咬牙,说;“一跟二哪里去了?”君昭淡定看着他,说:“数三声,就是数三的声音
。”无情一噎,还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白一,回去了。”君昭水袖一扬,白一跌坐在地,却并没有立马起身跟上。
“你不必服断情丹了。”孤情的声音仍旧冷,却是少了几分肃杀。
“为什么阁主之位非我不可?又为何要服下什么断情丹?这些,你们不想说,便罢了。但请牢牢记住你们方才说过的每一个字,他日若有食言,我会,尽,数,毁,之。”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只要反抗之心生起,便会覆灭一切。
三人被怔住,直到多年以后想起这幅画面,仍觉恍如昨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时代的开始伴随着另一个时代的灭亡。强者,才能记下所谓的历史。
白一正要起身,却只听到清冷的一句,白一,你随他们回去。
霎时,俊秀的脸庞煞白,白一知道,迟疑了的那一步,连带着迟疑了她对自己的信任,也许,白一看着她的背影,他从没有得到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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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久没有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