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克诺笑了,若莹嘟起了嘴。他的笑很好看,不同于皇甫明渊那种邪魅。他的笑很明快,象是发自心底,就那么挑起嘴角,扯开一道飘逸的弧线,让人看了心里很舒服,而且感觉很安全。
不过,若莹不喜欢他笑,每次他笑的时候,若莹的心里都会象有东西在搅动。若莹自问家教极严,不该是这种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性子,可这个忽克诺,真的搅得人心里发慌。所以,若莹讨厌他笑。
若莹发烦道:“不许笑。”忽克诺愣了一下,笑意凝在脸上,问道:“为什么?”若莹蛮横的说道:“不为什么,就是不许笑。”忽克诺又笑了,若莹急道:“说了不许笑,你还笑!”
忽克诺答道:“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定规矩,我不明白为什么,也觉得好笑,自然就笑喽。”若莹垂下眉眼,用脚踢了下水,说道:“凉了。”忽克诺转身小晴,微笑着说道:“去找人抬水来吧。大桶里的水也凉了。”
小晴站在忽克诺面前,叉着腰,瞪着眼说道:“你把眼睛蒙上。刚才一心惦着主子,倒让你占了便宜!”若莹脸一红,啐道:“胡说什么!他何时占我便宜了?快去抬水来。”
小晴回过头,委屈的嘟着嘴,忽克诺说道:“我还是蒙上吧,免得进来人想多了。”说着,忽克诺又蹲在桶前,把眼睛蒙好,说道:“快去抬水来吧。这水越来越凉了。”小晴嗯了一声,向门外走去。
忽克诺握住若莹的脚,若莹连忙抓起软垫儿,急道:“等小晴回来再按,我受不了,得靠着她才能坐得住。”忽克诺笑道:“别怕,我不按你的穴位,只是给你推推经络。”
若莹眨了眨眼睛,脸色纠结,心里又想让他推,又不想让他推,正纠结着,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脚踝。若莹颤了一下,忽克诺微微的笑着,说道:“若莹,你知道吗?我们漠北的姑娘不象你这么矜持,连声儿都不敢出。怕我会误以为你是放荡女人吗?”
若莹抡起软垫儿打了他头一下,嗔道:“闭上你的嘴,讨厌!”忽克诺扬起头,说道:“你怎么这么霸道?”若莹哼道:“不行吗?”忽克诺笑了一下,说道:“行。只是你忘了一件事。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若莹一时未解其意,茫然问道:“你说什么?”刚刚问完,就觉得脚上一阵剧痛,忽克诺竟然毫无警告的按在了她的穴位上。这一下虽不重,但两人正在说话儿,若莹毫无防备,惊怒之下竟然涌起一股怒气,抡起右手便扇了忽克诺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过后,若莹自己惊呆了,忽克诺却笑容可掬的说道:“好大的力气,给你解毒还真危险。等热水送来,我还是别蒙着眼睛了,太吃亏了。”若莹试探着抚上他的脸,喏喏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忽克诺笑道:“没关系,正常反应,是我没躲开,不怪你。”若莹心里一松,暗道:他可真是好脾气,我这样欺负他,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他这是为什么?真的是喜欢我吗?可我是有夫之妇啊……
若莹轻声细语的说道:“你别这样对我……我会得寸进尺的。”忽克诺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关系。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容得下你。你中了毒,经脉受损,本就在受苦,我若再阴沉着脸,你不是更委屈吗?不就是被你打两下吗?我自幼便挨打,还怕你打吗?你再有力气,也比不上我那些师父吧?”
若莹好奇的问道:“你自幼就挨打?为什么?你父王对你不好?”忽克诺一边给她搓着小腿,一边笑着答道:“当然不是,我父王视我如珍宝一般。我是被师父们打。读书不用功,被老师用戒尺打。学武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和师父对上,不挨上几十下拳脚,别想完事儿……呵呵,我被人打习惯了。”
若莹诧异道:“你是储君啊!将来的王,他们敢真打你?”忽克诺点了点头,说道:“真打,有一次跟我师父练剑术,被他用木剑打得胳膊也肿,腿也肿。一连三天,我抬不起胳膊,走不了路。吃饭喝水都是姑娘们喂我。”
若莹心里一揪,脱口怒道:“混帐东西,怎么能下这样的死手,你也是个废物,白打你吗?”忽克诺的手停在若莹的腿弯处,片刻,忽克诺笑道:“不白打,打着打着我就长大了,一方面抗打了,另一方面武功也练得比以前好了,师父想打我已经不太方便了。”
若莹咬了下嘴唇,说道:“你是王子,你师父这样打你,你不生气吗?”忽克诺微微一笑,答道:“小时候生气,还请我的父王杀了师父。但是后来长大了,明白了师父是为我好,也就不生气了。”
若莹长长的吁了口气,喃喃的说道:“你说为你好,就是为你好吧,反正我也没练过武功,也不懂其中的奥妙。”忽克诺静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若莹,你的腿好滑,象瀑布下常年冲洗的玉石一样。”
若莹心里一慌,啐道:“少说废话,哪个女儿家的腿不是滑的。”忽克诺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是,我们漠北的女人,就不象你的腿这样滑。”若莹哼了一声,小声儿说道:“还说你没有女人……”
忽克诺连忙说道:“没有,我在漠北经常给人推经活络。不管是我娘,还是姐妹,或是侍女,她们不舒服的时候,我只要有时间,都会帮她们推一推。我真的没有女人。”
若莹看着他,虽然那双眼睛被黑纱蒙住,但若莹仿佛能看到他那焦急的眼神。心里一阵自责:我说他做什么?人家不管是清清白白,还是妻妾成群,都与我没有关系。我这是怎么了?没来由的数落人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