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祯的办事速率不可谓不快。
凌云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总算把身上大大小小的疼痛减轻几分，出了屏风，便听白慈立在那儿小声开口：“公子，三公子派人送了一位公子过来。”
凌云小步踱到床边，舒舒服服的坐在美人榻上，背后拿两个绣着金丝的大红枕头垫起，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身影便期期艾艾的走了进来。
那少年看起来年岁尚小，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样貌极为清秀可人，一弯柳叶细眉，眼角微翘，精致的红唇半抿着，倒是天生有些风流妩媚之状。
白慈见那少年低着头，从侧面看过去，却是一脸倔强不屈的模样，刚要开口，凌云却道：“白妈妈，你先下去吧。”
白慈愣了愣，抬眼看着床上的人，见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几分欢喜的神色，心里反倒舒了一口气，轻声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凌云细细的打量了那少年几眼，心中一边感叹自己这算不算诱拐未成年，一边淡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神情有些愤愤的，刚一抬头，看着美人榻上斜斜倚着的身影，却有片刻的呆滞。
他以为季府的七公子定然是一个油头肥耳、满眼下流的纨绔子弟，此刻看着床上的身影，却有些不可置信。
凌云因为偷懒，所以泡澡之后也没有更换衣服，就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外面罩了一件艳红的丝薄长衫。原本苍白的脸却因这抹鲜活而衬得有了几分精神。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略显纤细瘦弱的身体上，露出精致白皙的肌肤。墨黑的长发沾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薄薄的衣衫上，印出尖细的锁骨，半隐半现的身形，透着几分蛊惑的妖娆。一张精致白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像是驻着一汪湖水，沉缓静谧，流露出浅浅的辉光。怔怔的看着，竟有些恍然，这人若是个女子该有多好看。
“美人儿，本公子问你话呢。”
凌云换了个姿势，身形略微侧了侧，松垮着的衣服越发往下落了落，精致的锁骨袒露在外，连那玉白的香肩也呼之欲出。
“初月。”少年讷讷的回答了一声，却羞红了脸，心中暗暗骂了几声“登徒子”。
凌云笑了笑，眨眨眼，伸出小指勾了勾。
“好名字，初月，走过来一些，给本公子细细打量一番。”
初月脸色更是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了绯色。不情不愿地走近几步，低着头，不语。
凌云忽然身体向前倾了倾，一只芊手伸出，初月大骇，脸上尽是惊慌之色，急急闪避，却被一手抓住。
凌云将指尖扣在少年削瘦的臂腕上，感觉到脉搏平稳的跳动，有如常人。
凌云挑眉，眼中划过一丝痕迹。
不是她太杞人忧天，实在是这具身体的前任太不受欢迎，以至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她的时候带着杀意。何况，季凌云本身的死也很蹊跷。所以，一切靠近身边的人，都必须留一个心眼。
“放开我，登徒子！”
初月满眼愤慨，想要拼命挣开，却不想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紧紧攥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凌云妖娆地笑了笑，一脸急色的模样，另一只手伸向少年尖细的下巴，缓缓扣住。
“嗯，姿色不错，适合暖床。”
初月恼意更甚，眼中甚至带上一些颓败的神色。
自他步入这个院子，心里便已开始绝望。几日非人般的调教，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别无选择。
只是看到季凌云的时候，心里突然还有一丝隐隐升起的希冀，他以为，他不会是一个好色下流之徒，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妄想了。
凌云放开双手，脸上恢复淡然的神色，扬声道：“白妈妈，把隔壁的园子收拾一番，让初月住进去。”
白慈应了一声，入了房间，却见那少年一脸颓唐灰败之色，心里有些惋惜，却也不便多言，轻声道：“初月公子，请跟我来。”
初月怔怔的走了几步，又回身看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却见那人已经倚在床头，闭着眼眸，脸上一片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心里越发凄苦，身形有些踉跄着离开。
……
对于凌云来说，养病的日子只能用“吃喝拉撒睡”五个字来形容，却也怡然自得。每日里躺在床上，偶尔闲闷了便让白慈找几本记载风土人情的书籍来翻看一遍。白墨言出现的次数极少，十多天里，只来了一次。
当时凌云正在翻看一本记载当朝野史的书，白墨言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静静地打量着床上安静的身影，眼中有几抹诧异和复杂。
凌云自他一进门便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却装作不知，等过了半晌，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侧眼，便看见一袭白衣。
脸上先是一怔，继而满脸喜色，眼眸中流转着浅浅的涟漪，软声开口。
“言，你终于肯来看我了？”伸手触向他垂着的手臂，却被微微闪躲开，不由得有些失望的神色，低下头，讷讷地道：“言，你总是讨厌云儿，对吗？你还在责怪那日云儿的不知轻重，云儿有很努力的习武，可是，那日‘烈焰’很不对劲，平日里它总是很温顺的。”
说罢，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白墨言。
白墨言听她提及那日发生的事，神情冷了冷，看见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却很快恢复平静。
“不要想太多，你只需好好养病便可。”
话音落下，转身往外走去。
“初月……你不介意吗？”
身后的声音很轻，白墨言顿了顿身形，抬步离开。
凌云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面上恢复平静。懒懒起身，将满头青丝用一根碧玉钗头绾起，身上披着一件狐皮银裘，拖拽着长衫，缓步出门。
“公子，要去哪儿？”
白慈正端着粥从园外进来，见凌云的模样，福礼低头问道。
凌云笑了笑，脸上神情有些暧昧之色。
“去看看本公子那些美人儿。”
说罢，款步走过，白慈怔在原地。半晌，哀哀叹息一声，心中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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