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梦中醒来,就见小如焦急的神色,摇了摇头最近好像睡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了,隐隐中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感觉,沉浮的灵魂蠢蠢欲动。
“大人要见你。”说着就拉着我急匆匆的出门。
大人?我没有忽略小如的用词。
一路拖拉着,进得客厅才知道是谁,最不可能的也是意料中的任务,任梳掾——天才少年宰相,此次访新的洛宾使者,不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享受国宾待遇,居然出现在了这个离京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破落小客栈里。
入眼的浅金的发丝,在斑驳的阳光中柔和温暖,碧蓝的眼眸似乎若有所思的低垂着,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与周遭的环境竟也没有格格不入之感,和谐而亲切,像一幅淡淡的油彩。
像优秀的学长而不是杀伐决断的宰相。
与想像有些出入,但在即使是相貌忠厚的长者也可能是男盗女娼的现代也没有过分的惊讶,只是诧异了一下便释然了。
厅里还有萧恬陪坐着,而本该出现的主人——狐狸和撒旦倒是没见,倒也符合他们的脾性。
进的门去,招呼了下就自己坐下了,虽然他是宰相,但我连本国的元帅都没怎么理会过,难道还会畏惧别国的官员么?再说他是微服私访又不是大驾光临。
好在他似乎也没有要我行大礼的意思。
萧恬笑笑说道:“既然任先生有话与凌姑娘说,晚辈也就告退了。”施一礼就直接出去了,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面对官场老狐狸,真是不厚道啊。
不过萧恬明显比任梳掾大了好几岁,却恭敬执礼的感觉还真是奇怪啊,虽然现代还有小长辈的说法但到底是淡的说笑罢了,这种情况还真是没见识过啊。
看见任梳掾点头首肯的样子不觉扑哧笑了出来。
可是,不对啊,任栖秣是任梳掾的胞弟,怎么没见萧恬恭敬过捏?
“他执的是家长礼。”
哦,对呀,世家之间除非是较近的亲属关系,倒也没有什么辈分之说,除非对方是世家家长,才应执晚辈礼,如果是家长之间即使曾经与其父执平辈礼在其子孙继位后也当与其平辈,萧恬的父亲是萧家家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晚辈。
但是~~
我注视着任梳掾:“倒是不知道宰相大人还会读心术啊。”
温如冬日午后的阳光浅淡的微笑不动声色:“只是猜测罢了。”
好一个猜测,天才之名倒真是名不虚传。
“宰相大人是来见你的兄弟的么?”我端起茶杯垂眼品茗,不觉的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微抖了一下。
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不是。”
恩?我抬头望去。
“我来见你。”碧蓝的眼眸中说不清的氤氲。
我?
任梳掾只有十九岁,显然没有见过凌梦雪,也就没有什么余情未了才是,而我,来了之后基本上没有建树,怎么听起来有点幽怨的感觉啊~~
我连忙把不正常的思绪从脑海里甩掉,现在对面的可是真正的老狐狸,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被他绕了。
“大人说笑了,我一无名小卒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
“呵呵,”任梳掾弯了弯眼角,“是么?”
眼里落满阳光,丫的,还真他妈的好看!我鄙视的在心里说了句粗话。我算是知道任栖秣的阳光味从哪里来的了。
“战事即起,凌姑娘的婚事恐怕又得延后了。”
半晌,任梳掾忽然冒出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虾米?
我的婚事?
我怎么不知道?
“卫大将军不是你的未婚夫么?”看到我一脸愕然的样子,任梳掾好心的提醒。
卫青什么时候是我的未婚夫了?
脑中急速倒带中~~
额,好像有这么回事的样子~~(无语)
不过我都忘记了,你丫怎么知道的捏?
任梳掾笑笑(笑死你!)从怀中抽出一张红红的请柬,心中的不安开始蠢蠢欲动,颤抖着手指接过。
通红的纸张上锈金的字,真是俗啊,忒俗了。
卫青与凌梦雪将于圣诞夜结婚。
圣诞夜,不是在一个月后么?卫小同学,新娘都不在你也敢发请柬?牛,太牛了。
更何况连新娘都不知道这件事~~
不对,这里有圣诞这种节日么?还有卫青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脑中闪过那夜奉嘉的背影,忽然之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猛虎的突然入侵,新政的暗潮涌动,洛宾的出使,卡落丝,楼倚君,萧恬,任栖秣,白渺,一岛二道三国四家,好计策,好计谋啊,不愧是天才的奉嘉公子!
不愧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原来只有我在拙劣的活着,自以为是的活者,原来只是一个计谋,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计谋!
痛彻心肺的撕裂从脑中传来,是谁,是谁在哭,是谁,是谁在低语,是谁,是谁染红了青砖,是谁,是谁在叫我?
那是谁,谁的微笑,是谁,谁说了喜欢~~
囚车上的少年,从天而降的孩子,树林里的妖娆,皇后的鲜血,案桌底下的惊惧,深情的拥吻,雨夜的哭喊,初见的月光,霸道的爱恋~~
凝聚成最初的微笑,他说:“你喜欢什么?”
他说孩子要听师长的话。
他说只要你好好学习就给你做便当。
他说女孩子就要整洁。他说~~
嘴角的微笑,眸里的温暖,金丝的眼镜,书卷的味道。
终究放下的手,转身的背影~~
我是老师,永远只是你的师长,你只是有些头晕。
会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可是婚礼却终究成了丧礼,那大滩大滩的血在地上蔓延,像曼珠沙华的妖娆。
骗人,都是骗人的,所有的人都是骗人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