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庄妃痛呼出声,是真的为儿子的命运担忧,如花的容貌骤然之间憔悴了下去,雾蒙蒙的眸子里都是卑微的乞求,无论昨日的她多么高高在上,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为了儿子的命运焦虑万分失去光彩的女人。
岳梓飞看着憔悴的妹妹,刚毅的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疼惜,妹妹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如今有了皇子却不能尽享天伦,还要殚精竭虑的奔走周旋,伸出粗糙的大手想去拉起庄妃,却硬生生收了回去。
外甥的命生死未卜,现在自己越表现的在乎越对形势不利,为了岳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雨轩出事!想到此,他锋芒暗藏的茶色眸子带着信息望了一眼伏跪在地的妹妹,用兄妹之间的默契无言的做了交流。
“来人,把庄妃拉下去,禁足一月,不得出翠微宫一步,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庄妃被侍卫拉出去了,期期艾艾的哭泣声却好像还留在御书房里,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愈加紧绷。
“父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兄怎么会如此糊涂?”萧月溟一脸迷惑的看着父亲,眼中竟涌着泪光。
萧远不知萧月溟早就看到了柔水宫的那一幕,仍把他当做那个单纯的皇儿,看着萧月溟眼中涌动的泪,更加坚定了要为他除去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的想法。
萧月溟看着父亲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戾,心下一痛,大皇兄,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既然你不念兄弟情义,那我,又何须妇人之仁!
“淑妃与大皇子之事朕亲眼所见,淑妃也对此事供认不讳,今日朕召集三位爱卿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如何处置才能保我皇家脸面!”三人一听诚惶诚恐,慌忙跪下。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声张啊,否则不止会让百姓笑我风月王朝不识礼法,更会让邻国赤焰国笑话了去!”三人就像安排好了一样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依爱卿看,朕要如何处理才能保存皇家脸面又不姑息纵容呢?”皇室的宫闱之乱从不是秘闻,大家只不过心照不宣罢了,但从没有皇帝会不加掩饰的将此事讲给大臣,三人此时已经冷汗直流了,却顾不得擦,心思百转,都在思考着保命的策略,说错一句,恐怕今日就出不去这个皇宫了。
“陛下家事全凭圣上圣断!”丞相岑参第一个表了态,清癯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滴滴顺着官帽的缎带流淌进了领口,苍老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颤抖,十分细微。
“微臣愚钝,悉尊圣上旨意!”太傅柳亚子也打了个擦边球,但是拿着护板的手却抖得厉害,几乎就拿不住了,也许是因为恐惧,原本戴的规规矩矩的官帽竟然向东歪了几分。
“岳将军,你怎么看?”萧远意味深长的眯着眼看着岳梓飞,手中把玩的玉珠越转越快,就如同岳梓飞此刻的心一样,快速的跳着,想宁静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陛下!”岳梓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是大皇子的舅舅,恳请陛下开恩,容臣回避!臣实无法妄言一字!”岳梓飞宽阔厚实的背轻轻颤抖了一下,萧远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脊背,凤眸一闭,良久不语。
沙漏嘀嘀的响着,能听得见呼吸声的御书房里的静的让人害怕。
“退下吧!”良久,萧远沉稳的声音才从空中飘进了岳梓飞的耳朵。
“谢陛下隆恩!”岳梓飞冲萧远叩拜行礼退了出去,岑参和柳亚子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溟儿,你说父皇要怎么办?”萧远转向萧月溟,幽深的眸复杂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
“父皇,儿臣,儿臣……”萧月溟话未说完,急火攻心栽倒在一旁。
“快,快宣太医!”萧远连忙冲门外喊道,守在门外的太监答应一声连忙跑去太医院。
皇宫今夜又是一阵慌乱。
华灯初上的时候,萧月溟幽幽转醒,冷漠的凤眸在看到身侧的萧远时换上了恭顺和纯真。
“父皇,儿臣求父皇开恩不要杀大皇兄和淑妃,大皇兄救过孩儿的命,淑妃与孩儿有恩,孩儿求父皇饶他们一命!”萧月溟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那双雪亮的眸底却如万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溟儿,你是太子,将来是风月王朝的皇帝,怎可妇人之仁!父皇何尝不想饶他们不死,可是他们活着,死的就是你!”
萧月溟看着萧远,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嘲讽,真的是为了我么?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心安?
“孩儿愚钝,不能体会您的苦心,父皇恕罪!”萧月溟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萧远连忙将他按住了。
“溟儿以后多听父皇的话,父皇的江山早晚都是你的!”萧远看着儿子纤薄的身子,眼中关爱的光突然就掺杂了一丝异样。手,竟不听使唤的抚上了萧月溟的俊脸。
“父皇!”一声轻轻的呼唤让萧远迷走的理智重新回笼,他低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父皇,天色已晚,儿臣想回宫休息。”
“父皇派人护送你回去。”若在平时萧远定会让萧月溟留宿宫中,可是今天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软轿刚出皇宫,萧月溟的身影便如同一阵旋风消失在了宫门外,抬轿子的轿夫和身后跟随的卫兵浑然不觉,只以为风太大迷了眼,未作理会继续抬轿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