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突然闪出一个黑影,跪在地下:“王爷,属下刚刚去了月秀阁,发现里面被人打扫了一遍!”
龙涧云长而卷的睫毛轻轻的动了下:“查出是谁了吗?”
“是杂役房的浅绿和绿柳,她们曾是七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犯了错被罚到杂役房去了。”
“她们不知那是间”鬼屋“吗?”龙涧云头也没抬,眼睛专注的盯着奏折,语气甚是平稳而干练。
“她们好像是哪得罪了杂役房的管事张嬷嬷,张嬷嬷便罚她们去打扫月秀阁!”
龙涧云抬起他俊美的脸庞,嘴角邪魅的往上扬,眼神犀利:“知道该怎么做吧?”
跪在地下的黑影回了一句“是”便如鬼魅般闪出窗外与黑夜容为一体。
只要踏入月秀阁半步的人都得死,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才能让他安心。
望着稠如墨色的窗外,龙涧云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那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啊!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琴棋书画,舞文弄墨,她不输给任何文人骚客,文韬武略,筹谋划算,她不亚于任何一名政治家。
她,清新脱俗,高贵典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仿若仙女下凡,不是凡间的粗脂俗粉所能比拟的。
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肿;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
九鼎情种可悲可笑,仅为一笑荒政不朝,只弄得江山性命皆抛,可终究云散高唐一场徒劳。
那一年,她在皇宫的赏诗会上以一首《将进酒》而语惊四座,在场的达官贵人,文人骚客,无不俯首称臣,甘拜下风。深叹:“一个芊芊弱女子,竟有如此的气魄和胸怀,真乃下凡的仙女也!”
那一年,云游四海被无数童男信女信奉的神算张仙人,自见了这女子后便长笑三声,对天感慨,原来这世上真有前知古人,后知来者的仙姑,只要有人得了她,那这天下便是囊中之物了。
一时间风生水起,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亦或是各个教派,便为此女引来了一场无休止的纷争,朝廷上下动荡不安,各个教派亦是大动干戈,死伤无数。
直到半年前,这场纷争才渐渐平息,因为这奇女子已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匿迹。
无论朝廷、江湖怎么大费周章的寻找也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人都以为这奇女子,本就不是凡间之人,必定回到了天上,坐回了仙女,或者远离是非,过起了世外桃源的隐居生活。
只有一个人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无动于衷!
因为这个奇女子正在他的王府当中,那月秀阁便是为她倾心打造的……
为掩人耳目他便对外放出话,说是为朝己第一名妓而修建的,他也真的将这朝己第一名妓接到这月秀阁居住,只不过就一个月,他就命人杀了这名妓,又在出事当晚编造了一系列怜幽化为厉鬼的事,让手下的人在王府中大肆宣扬,那些丫鬟仆人听了个个心惊胆战,惶惶终日。
而凡是以后踏入月秀阁的人便都没有活着出来过,即使活着出来也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一是为了让人更加坚信月秀阁闹鬼的传闻,二是以防万一,怕被人发现了这月秀阁的秘密。
自然,这两个杂役房的小丫头还有那个张嬷嬷自然是逃不过这一劫。
龙涧云伸出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关上窗户,想到月秀阁,他粲然一笑,有好几天没去看她了吧。
这一天,杂役房里的气氛甚是诡异,凡是浅绿和绿柳经过的地方无不被人指指点点,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们。
浅绿有点不解,想要拦住一个丫鬟问一下原意,谁知她刚一靠近,那丫鬟便尖叫连连,一脸惊慌失措的跑开了。
连拦了好几个都是这样,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忘了昨天我们去月秀阁打扫的事了?”说完我还不忘白了她一眼。她们可都是一些信奉鬼神被封建社会茶毒的人,怎么能不怕我们呢!
“哦!”浅绿挠了挠后脑勺恍然大悟道。
后又惊恐的看着我:“你说那怜幽的鬼魂会不会晚上来找我们?”
“要找,昨晚就找了,何必要等到今晚?”这是她从昨晚到今天第六次这样问她了,一想起昨晚浅绿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和害怕的表情就又好气又好笑,折磨她一整晚都没睡安逸过。
“绿柳,你去把昨个儿德馨庄刚送来的绸缎给染了……”
“晓晓、啊慧、刘玲……一共十五人去把今个儿刚送来的衣服洗了。”
“佳佳,小桃,晓梅……一共十人去把北苑打扫。”
“浅绿,你去把刚洗好的衣服都给送回去!”李嬷嬷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丫鬟们。
“是……”众丫鬟答应了一声,便各忙各的了。
而浅绿却甚是惊讶,那么多的衣服,她一个人怎么能送的完?还不要把她累死?还有那么的绸缎竟让绿柳一个人染,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轻呢,这不公平。
刚想上去跟李嬷嬷理论一番,却被绿柳给拦了下来:“没用的,还
是早点干活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染房走去,浅绿也只好嘟嘟嘴,朝晾衣房走去……
为什么今天没有看见张嬷嬷?每天早晨不是她和李嬷嬷一起吩咐事情给我们做的吗?难道生病了?可昨天还看她好好的呢……
我一边思考着脑中的疑问一边将一段细滑的绸缎放进红色染缸里慢慢的拨弄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向自己扑来,待要回头,整个脑袋就被按进了染缸中。
该死!什么时候我的警觉性那么低了?我赶紧敛声闭气,挣扎了几下,我这廋弱的身体根本抵不过这人的力道,怎么办?
一个主意在我的脑中迅速的一闪而过……
按着绿柳脑袋的人,感觉绿柳挣扎的越来越激烈,还发出隐隐的“唔唔”声,知道这是垂死前的征兆,手上便又加重了力道,不多时便感觉水里的“呜呜”声越来越小,双手也慢慢的停止了挣扎,直至不动了,这才送开了手,停留片刻后,身影一闪便离开了这个案发地。好似这里没人来过一样。
只见绿柳的脸深深的埋在染缸里,身体一动不动,突然“哗”的一声,绿柳的脑袋沿着弯下的角度迅速的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一个活身身的绿柳便又站在了这个染缸前。
想杀她,要是这么容易,她早就死了。
糟了,浅绿有危险了,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飞奔出染房,跑了没多久,远远地便听见呼救的声音,浅绿,你要坚持住……
来到河边,浅绿已经坚持不住了,身体正缓缓的下层,“扑通”一声跳入河中,用我平身最快的速度游到浅绿的身边,抓住她快要被河水淹没的双手,使劲的朝岸边拖……
“浅绿,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一上岸,顾不得快要虚脱的身体,使劲的按压着心脏的位置,没有效果,我便想也不想的嘴对着嘴对浅绿进行人工呼吸。
浅绿,你不能死,要活着,一定要。
我一口一口的对着浅绿的嘴里吹气,心却越来越凉,我从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害怕过,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过。
“噗……咳咳……咳……咳……”浅绿吐出肺里的水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谢天谢地,总算是救过来了。
我一边拍着浅绿的背一边舒心的松了口气,皱起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了一些。
“绿……绿柳,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呢!”浅绿虚弱的看着我说,发白的脸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些血色。
“怎么会呢?你不是好好的吗?”我轻声安慰道:“看见是谁推你下河的吗?”
“不……不知道,只看到一个黑影在……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尔后又奇怪的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推下河的?”
“因为……”我顿了顿,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告诉她最好:“你不会自己跌进河里啊!”
“好了,不要说了,我们先回素清房吧,不然会着凉的。”我扶起地上的浅绿朝素清房走去。
究竟是谁要让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难道是……月秀阁,想到这三个字,我的心蓦地沉了下去,眼神瞬间冰冷到极点。
看来,我不能在这样沉默下去了,不能在坐以待毙下去,想来那张嬷嬷今早没出现,恐怕已经遭人毒手……
扫过床上还在安静沉睡的浅绿,她是那么的善良、单纯,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想好好的保护她。
呵……真是天不遂人愿,你想平静的生活下去,它就越不让你平静,我想安安分分,平平凡凡的以绿柳的身份生活下去,可是愿望总被一次次的打碎。
我要不要变回那个冷漠无情的杀手淋染,把那些对我们产生威胁的人统统的杀掉?
浅绿,浅绿……你说我该怎么办?
替她盖好被子,走出门外,冷冷的向南面望去……
月秀阁,月秀阁,我要看看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需要杀人灭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