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
月曦带着他到望川湖的时候,苏墨白正背对着他们出神的看着什么,是以并未听到月曦的声音,直到他们走到他面前,他才笑道:“曦儿,什么事?”
“擎苍说要向你道谢,你刚才在看什么呢?都没听到我叫你。”
月曦抿着唇问道。
擎苍从走过来就没说话,亲眼见时才知道,望川湖原来不是湖,而是一条大瀑布,这谷里的构造确实奇妙,看似简单,估计那里面却另有乾坤,瀑布的悬崖上种了些黄花,单株看并不起眼,可若是种成片,则有一种异样的美丽。
“曦儿,我有些渴了,你回去给我倒些水来。”
苏墨白淡笑道,并不回应她方才的问题。
月曦对苏墨白的话说一不二,当然除了某些例外,而这个例外,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擎苍,点了点头又走回去。
“你故意把她调开,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知道我来这儿的原因了?”
擎苍转过身负手面对着他轻笑道。
苏墨白推着车又往前走了几步,双目注视着崖边的黄花道:“钩吻只是一种慢性毒药,因为在培植过程中我就没让人费太多心思,长期服用,会使人心率加快陷入昏迷状态,而且时间越久,沉睡的时间越长,直到呼吸紧窒在梦中死去。”
擎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知道我要什么?”
“不知道”,苏墨白摇着头,“只是见你方才一直盯着它看罢了。”
“呵呵,可是我的目的,就是它,钩吻只有断情天才有,我既然都已经费心来了,相信谷主应该不会让我空手而归的吧?”
苏墨白闻言,唇角一抿,轻笑道:“用自己的人把自己给伤了,苦肉计都用上,九皇子当真是费心了,更何况你当初救过曦儿,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谷主果然是痛快人,他人我若荣登大统,定当重谢。”
“不必了,我只是为了曦儿而已,就算现在我不同意,她一样会替你求情。”
苏墨白的眸光忽然黯淡下来,擎苍一直知道他不是一个心热的人,这么多年来江湖上关于断情天谷主的传闻不断,虽然被称为“神医”,但却极少济世救人,除了每年必须要参加的百毒会,其他日子很少见他在江湖中出现过,所谓“百毒会”,会出席的不但有天下用毒奇士,还有解毒之人,有人下毒,自然要有人解毒,很多人都知道他会医人,可实际上,他更擅长的是用毒,这谷里药草虽多,但两两药性相冲,不明药理的人若误食,轻则致疾,重则毙命。
“这毒可有解药吗?”擎苍走至他身旁,脚下不动,手中一阵清风出袖,只是一瞬间,几株钩吻就落于手上。
“九皇子,既然已经拿到手了,又何必优柔寡断起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解不了的毒,将其搀在食物中服食,若发现的早尚有痊愈的可能,一旦毒侵入到心脉,就是无药可医。”
苏墨白平静说道,明知他要害人,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皇位之争向来残酷,皇上的儿子不止他一个,出众的更不只有他,他若能在这场争斗中胜出,帮这一次又何妨。
“谷主说错了,我只是想排除一切会打断我计划的可能,既是如此,我便放心多了。”
“皇上身边眼线众多,心腹之人更不必说,九皇子有那么大把握一定会赢吗?”
苏墨白淡笑道,垂下的瀑布像一条直线,溅落在石头上激起大片水花。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再忠心的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擎苍言罢便走了,手里的花瓣被内功碎化成粉末,尽数装进了袖中的瓶子里,而苏墨白则闭上眼静静聆听着击落湖间的水声。
“小师父,我喜欢擎苍,我们带他一起走吧。”
在人贩子手里找到她的那日,她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那一刻他便清楚,从此她的心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了。
曦儿,你的喜欢,又是多喜欢?
他睁开眼苦笑道,眸间隐着难言的哀伤。
擎苍在第二天就走了,月曦似乎又回到了那八年的日子,只是却不怎么爱笑了,半夏带她上山采药,以往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采药,现在却主动背着药篓早早在院子里等着她。
“公子,月曦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
半夏服侍苏墨白晨起,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窗外的人问道。
“半夏,今天我跟你们一起进山。”
苏墨白喝完粥平静道,眼眸似水微澜,却让半夏面上一惊,“公子,您行动不便,还是我跟月曦两人去吧。”
“无妨,走吧。”
半夏见他坚持,默叹一声无奈的打开了门推着他出去,清晨的日光不温不热的照进院里,月曦背着药篓蹲在地上玩儿蚁虫,听见开门声,抬头便见苏墨白一脸明媚的坐在轮椅上,阳光在他身上打出一道光晕,那笑容看起来温暖至极。
“小师父,你也跟我们一起上山吗?”
“怎么,不喜欢吗?”
苏墨白笑问,月曦忙摇着头否认道:“哪有,喜欢喜欢,我还从来没有跟小师父一起去采过药呢,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半夏见她过来,自动松了手换月曦推着苏墨白,山上的路崎岖难走,半夏几次想帮忙都被苏墨白拒开了,最后总算是意会他的意思。
“公子,咱们平日用的无忧草没有了,我去后山采些回来。”
“嗯。”
月曦推着他到了一个小湖边,然后提起裙子坐在他旁边无聊的向湖中心投石子。
“小师父,我会投十连跳了,厉不厉害?”
她得意的眨着眼冲他笑道,苏墨白许以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却没有说话。
“小师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擎苍他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月曦自小跟他生活在断情天,心思简单想不透那么多,苏墨白轻叹一口气,柔声道:“曦儿,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样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拥有感情,一旦他爱上一个人,就会成为致命的伤口,在他还没有达到目的的时候,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这个,你明白吗?”
“可是,小师父,我真的很喜欢他,跟对你的喜欢不一样的。”
她把头埋在腿间闷声道,真的,心疼了,怎么办?
苏墨白伸过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咽着声音道:“曦儿,待在小师父身边不好吗?我护你一生安乐无忧,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只要你好好的。”
月曦抬起头把脸贴在他白皙的手上,顿时泪流满面,“小师父,我就爱这么一次,好吗?哪怕输的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