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下人送来了一壶竹叶青,慢慢独酌,酒杯中的酒在玉手中轻轻荡圈转波,琥珀色的眼珠迷离地盯着某一方,透着说不出的诱惑。
也不知过了多久,树梢上悄然升起了月牙儿,若隐若现,银光洒向桌面,将修长的玉手照得透明,伸手轻轻挥去,衣白苦笑不解,他何时变得这般弱智,竟想将月光从他手上抹去。仰头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他想挥走的只不过内心的难堪罢了。
洛风说的没错,强留云瑶在身边,看着她不快乐,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让她假扮莲妃,是想让她能以另一种局面认清她自己的感情。瑶儿,为师最想看到的莫过于你真心的欢颜,尽管你展颜多次,眼里却依然落寞。瑶儿,若是你能找到幸福,为师会祝福你一辈子,也会保护你一辈子。凝眉无声叹气,若絮师姐,衣白该拿你的女儿如何?
天空陡然下起了雪,潇潇洒洒不过一会儿,转眼已覆盖了满园秀色。冷风席卷而来,吹起衣袂,面前出现一道灰影,声音随其而至,“堂主,下雪了,请回屋用膳吧。”
衣白美眸轻轻一转,不经意地瞧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怪鬼,对他敞露一记无力的微笑。
“怪鬼,何不陪我坐下来喝杯酒。自出了江湖,我们就未曾举杯痛饮了。”衣白举着空酒杯在空中一晃。
怪鬼,是衣白从连国莲王府带出来的,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他衣白,莫过于眼前这个从小伴随他一块长大的护卫了。衣白吟吟一笑,这白衣堂里其实怪鬼才是第一个不曾穿白衣的人,至始至终一身灰色,影子般跟在他身后。只是白衣堂里除了云瑶等几个人外也就没人见过怪鬼了。
“天冷了,堂主还是回屋用膳吧。”怪鬼坚持着。
翩然起身,衣白伸手接住雪花,手指宛若莹玉般亮滑,雪花落入手掌,吸取手中的温度,不消一会便化成雪水,随着手缝流下。仰天一叹,“也罢,那丫头没我陪吃饭不定还吃不下呢。”衣袂飘动,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轻踏着小路朝云瑶的房间走去。
身后,怪鬼幽幽的眼神里若有所思,主子,你这是何苦?浅叹一声,飞快地没入黑暗中,方才呼出的一团白气也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雕刻着朴质花纹的门被轻轻打开,衣白走了进来,看到愁眉苦脸的微月,衣白了然一笑,举袖挥了挥,示意微月退下。
木制窗台,珠帘微卷,雪花偏偏飞落,飘入屋内,云瑶立在窗前,手里抱着暖炉,忽忽不乐地凝视窗外。知道美人师父进来,开口道:“师父,青莲这名字取得真难听,你好没文化!”
“是吗?那咱改别的,痴儿这名字如何?和此刻的你挺般配的!”衣白也走到窗边,定身立足。
“你存心笑话我。”没好气地回头瞪一眼,云瑶继续凝望窗外,雪花不时地飞进来,飘落在她的长发上。
衣白帮她轻轻扫下发上的雪片儿,“那独孤萧和华然太子好似对我们家徒儿痴迷得很哪。嗯?莲儿?这青莲取得还不错的,你听莲儿多好听。”
“你自己叫白衣莲,又叫我青莲,叫自己名字很好玩啊?”云瑶自动忽略美人师父提到的那两个名字,揪着青莲这名字不放。
“不过就是个名字,阿猫阿狗都可以,只要不跟原来那名相同就好了,你这么计较做啥呢?”
因为青莲让她想起了独孤山庄的莲池,在莲池旁,她和独孤萧的那些日子。独孤萧说过她像青莲,连美人师父也这样认为吗?
“师父,你喜欢过人吗?”
“嗯。”衣白轻应。
云瑶转过头睁大眼,微张着嘴看着美人师父,嘴巴蠕动,“是谁?”
不会是她娘吧,很早她就从芸姨那里知道美人师父是娘的师弟,芸姨还说娘和美人师父感情很要好……云瑶一直不敢细细去想。紧张地盯着美人师父的嘴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速度快了平时的不知道几倍。
衣白看到云瑶这副神情,眯眼笑意盈盈道:“爱妃你啊!”
“去死。”心里松了口气,手上的暖炉却毫不犹豫地砸向衣白的胸膛。
衣白举掌轻松接过,将暖炉揽入自己怀中,“多谢爱妃,爱妃真是体贴,知道本王冷了。”
“切”云瑶没形象地嘘声鄙夷。
“炎国温宰相之女还不错,为师可以考虑考虑。她是女子里面鲜少对为师外貌不为所动的人呢!”而且还能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衣白黑线。
“不行,温婉是洛风的。”云瑶马上出声反对。
“啧,这么快就把人家当哥哥了?”
云瑶撇撇嘴,没回答。他是娘带大的,虽然没带多久娘就离开洛王府了,但怎么说也是娘养过的,同一个妈带的孩子干嘛不能当哥哥。
“对你外貌不为所动的女人多着呢,自恋!”云瑶白了衣白一眼,从他手中抢回暖炉,盈盈福身,“王爷,我们用膳吧。有我特制的火锅汤哦?嘿嘿。”
“咦,真的啊,你出了白衣堂后,为师都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这徒儿真孝顺哪,知道为师口馋。”衣白刚才一进门就闻到那香气了。
“嘻嘻,当然啦,我是谁?无所不能的白衣堂七使!现在还是王爷您的莲妃呢?”说罢云瑶媚眼一抛,顺便送出了个飞吻。
正在喝汤的衣白手中碗筷一抖,被口中的汤呛到,咳得一张脸涨红。
“哎哟,王爷,您看您心急的,来来,莲儿为您拍拍背顺下气。”
云瑶贼笑着一双魔手伸到衣白背部,使出一层内力,使劲拍了两下。
“咳咳,哎呦,不愧是本王爱妃,知道本王那里正酸疼,快,往下两寸,再用力。”
“哼,吃饭!”没意思,老是斗不过美人师父,姜还是老的辣,可惜他又不老,凭什么就斗不过呢?不行,再来,恶心死你!
“来,王爷张嘴,妾身喂您”媚眼一抛,再接再厉。
“爱妃如此贤惠,本王无以回报,今晚就来你房间就寝,如何?嗯?”托住云瑶下巴,调戏,衣白不断靠近云瑶。
低低一声鼻音,却千回百转,颠倒众生,云瑶直视面前不断放大的玉脸,登时倒吸了口冷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咕噜”一声吞下口水,红晕飘然上脸。摆开衣白的手,迅速退开,换了把椅子坐下,端碗,吃饭,动作机械。娘啊,脸丢大了,又被美人师父给魅惑了去,仇视地回了衣白一眼,云瑶愤愤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每次都对这招没辙!
“哈哈哈,我说爱妃,这特制火锅汤都比不过本王的迷魂汤!”屋内传来衣白快意的笑声。
接着一声娇呼,“哼,你还笑,不许笑!”云瑶扑向美人师父。
守在屋外的微月脸上露出宽慰。堂主和七使待在一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