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傻,这么冷的天居然坐在那。”一群嗤笑声……
柳玥静静地靠在柱子上,呆呆地望着飘着大雪的天空,目光无神,嘴唇微张。
“哎呦,公主,你怎么坐在这,快,咱们回去。”嬷嬷紧张地给柳玥披了件袄子,眼里尽是无奈和同情,堂堂将军之女竟然是个傻子,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柳晨峰将军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两年前在战场上被奸细陷害落得尸骨无存。皇上悔恨不已,便将柳将军的五岁独女柳玥接进了宫,封为护国公主。可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娃知道父亲的死讯之后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是这么一副痴傻模样,让人好生惋惜。
柳玥乖乖地让嬷嬷护送回去,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
温暖的房间里,柳玥捧着手炉,任嬷嬷在房里忙乎着,“公主,奴才让人准备了您最爱吃的芙蓉糕,公主饿吗?”
“呵呵。”柳玥笑眯眯地回应。
“唉……”嬷嬷叹了口气,这两年无论她问什么,柳玥总是笑呵呵地,一句话也不说。
见嬷嬷出去了,柳玥盯着暖暖的手炉,思绪飘到了很远。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从原本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随遇而安,心如止水一般。那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事物了,没有人会记得她把。是啊,谁会记得一个突然消失了的孤儿,会记得的,也就是那个突然消失了的高材生。
这两年的夜晚,经常会梦见那样的画面,一张绝美的脸凄楚地望着自己,“玥儿,记住你是……”然后就是血染红光,每及此处她都会惊醒,多少个不眠夜,是这个身体的灵魂还未完全消失吗,这让柳玥充满了罪恶感。
痴儿吗?有何不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朝代,装傻也是一个明智之举。原本无望的人,怎么会在意他人的眼光。再说皇帝对她很好,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除了偶尔被几个皇子欺负外,日子过得也很清闲。
说到北堂皇,那个年轻英俊的皇帝。每次他看着自己,总能发现眼底那不可察觉的温柔,那眼神,似乎透过自己看着他人一般。有一次,这个年轻的皇帝居然就那样抱着自己,哭了。“花蕊……”他痛苦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身子不住地颤抖。柳玥奇怪的是,他从不提起这副身子的父亲,柳晨峰。只是见他一直佩戴着一把剑,听嬷嬷说,那是柳将军生前用的剑。
柳玥不能安慰这个矛盾的皇帝,她是痴儿,不是吗?只能报以傻傻的笑,而且她觉得,只要自己安安静静地呆在皇帝身边,对他来讲,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今夜还会有红梅吗?从半年前开始,每次清晨醒来,都会有一支红梅放在窗口。很奇怪,明明不是红梅盛开的季节,却是从不间断。不管是什么人放的,柳玥觉得对方并无恶意,相反,柳玥能感觉到一丝微妙,渐渐地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期待。
“公主,来,吃点。”嬷嬷端着一盘芙蓉糕走了进来,肩上却带着残雪。又被那些皇子欺负了,柳玥想着。
这个皇宫总是是非滋生的地方,照顾她这么个痴儿,嬷嬷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什么人都背地里能给她脸色看。有一次路过花园,柳玥看见几个顽皮的皇子集体用雪球攻击嬷嬷,直到把嬷嬷打翻在地,嘴里还念着“哈哈,照顾那么个傻子还这么尽心,你这奴才……”当时柳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个皇宫,除了皇帝,嬷嬷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那一次,柳玥失了理智,冲上去就和几个皇子扭打在一起,但是瘦小的她怎么敌得过,很快就被按在雪堆里。运气好的是,北堂皇路过救了她,并责罚了几个皇子。这件事却弄巧成拙,那些皇子虽不敢再动柳玥,却变相地发泄到嬷嬷身上,愈演愈烈。
柳玥自那之后,再怎么愤怒,只能忍着,为了不给嬷嬷添麻烦,为了保护这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柳玥决定让自己变得更傻。
柳玥放下手炉,津津有味地吃着芙蓉糕,还拿起一块就想放进嬷嬷嘴里。
“公主,万万不可。”一个奴才怎么能吃主子的东西。
“呜呜……”柳玥作势就要哭出来,嬷嬷看着她泪汪汪的大眼睛,无奈之下只好小咬了一口柳玥手中的芙蓉糕。
“呵呵。”柳玥高兴极了,一把抱住嬷嬷,眼里是旁人看不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