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所有人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过了两个月。
期间,楚妃雪换着法子训练,例如——
她将原来在平地跑步改成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跑,并要求加快速度,甚至限定了时间,但路程却是不变的。
五公里越野,四百米障碍跑,无一不是限定了时间。一旦超过时间,那人将背着跑步的石头在水中做三百个俯卧撑。
在水中憋气,改成了在河内往返游泳,不许休息,不许触碰河岸与河底,时间压缩,还增加了一项:在水中做俯卧撑,一组五百个。
铁丝网匍匐前进没有变,只是多了些时不时钻出来的蛇、蝎子之类的毒物,以及不断燃烧的香。
吃饭也被改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关键的是限时限量。
更加无奈的是晚上,以及休息的时候。开始是放火,后来真的是刺杀、放毒……层出不穷,更有甚者在夜半三更发现床上多出来数个衣不蔽体的娇媚女子,手上却拿着各种暗器、匕首,以及扰人清梦的“起来上茅厕”!
等等等等。
但成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健硕的身材,结实的肌肉,不断增长的力气。
天机老人,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老者也被拉入其中。他负责教包括楚妃雪在内的所有人武功,教他们内功心法,使用各种武器,让他们学习奇门遁甲之术。
“女娃,你果然是个武学奇才!”天机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房内的楚妃雪。这两个月,他这个义女以一种让人称奇的速度与悟性,在所有人之前学会了使用各种武器,从一个完全没有内力的女子变成一个内力渐渐丰厚的高手。
“还好。”是真的还好,那些武器有许多是她在现代接触过的,不算样样精通却也得心应手。至于内功,应该是比较晦涩难懂的东西,但是,如果一个人对人体的构造了如指掌,那就不见得了。不巧的是,她就是那个人。
“哈哈,我这个义女收得好啊!收的好啊!”天机老人得意洋洋,转眼又低沉下来,“这可惜,被许介之那个老头子捷足先登。”
无语地看着他,两个月了,他这话说了两个月了。楚妃雪眼珠一转,说道:“义父,我们即将远行,你去不去啊?”
“去!当然去,不然怎么跟你爹交代?”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嗯,那你这几天就收拾一下吧。对了,这几天有个特别训练,你不用参加了,”瞟了他一眼,楚妃雪解释道:“你熬不住的。”
点点头。既然他义女都说他熬不住,那他就是熬不住,没必要逞能。
“义父,我让你帮忙弄的那个屋子,你弄好没有?”
“弄好了。”
楚妃雪邪佞一笑,不再说话。
站在院子里,楚妃雪不怀好意地看着众人,道:“东西带好没有?”
“回门主,带好了!”众人精神抖擞地回答。“军令如山”啊!
接过一个与众人一般大小的袋子,楚妃雪转身向一个封闭的屋子走去,其余人目不斜视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屋子,一个黑屋子,除了基本的通风设施外,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良,没有任何东西,有首诗非常应景: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脚在地上一扫,尘烟四起。挥挥袖子,楚妃雪席地而坐,头也不抬的为众人解了惑:“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十天,所有粮食都在你们自己手里,省着点吃吧,也别用内力,真的陷入险境了。是没这么轻松的。十天之后我们才能出去。”
“是,门主!”众人朗声应道,就是惊讶,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皆是随地而坐。
楚妃雪很是满意众人的表现。两个月而已,都已经宠辱不惊了啊!
门一点一点的关上,屋子里渐渐陷入黑暗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门,锁上了。
第一天,所有人都没有吃东西,连水也没有碰。
第二天,依然如此。
第三天,舔着嘴唇,无声地坚持着。
第四天,已经有人忍不住了,淡淡的食物的香味蔓延开去,咀嚼的声音像一朵罂粟花,吞口水的声音毫不掩饰地泄露人们心底的欲望。楚妃雪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她轻轻地开口:“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做主。”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咀嚼的声音随之而来。
楚妃雪闭着眼睛,手里紧握着装有食物的袋子,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第五天,众人歪倒在地上,手中攥着剩下的食物,细碎的咀嚼声伴着黑暗,一点一点地摧残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楚妃雪抿了一口水,良久,她才吃了一口食物,却是少之又少。一边咀嚼,一边收起剩下的食物。不同于其他人的干粮,她的袋子里装着的是肉干、风干的蔬菜、一两个小果子。
第六天,有部分人手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第七天,没有食物的人已经占了多半。
睡眠中的楚妃雪感觉有气息靠近,猛然睁开眼睛,一个侧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躲开伸过来的手。
“门主,是我。”流影的声音响起,气息微弱。
“流影?”楚妃雪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流影凑近楚妃雪:“门主,我这里还有些食物,你先拿去吃吧!”说完,一只手伸了过来,有干粮的味道扑鼻而来。
未等楚妃雪开口,陡然间又多了三只手。蓝翎,血刃,千晓的声音一起响起,在这黑暗的屋子里无疑非常洪亮:“门主,我这里也还有食物。”
心中有温暖淌过,楚妃雪扯出一抹笑:“不用了,我还有。”
“可是门主……”
楚妃雪笑出声来,虚弱却也动听:“放心吧,我的食物比你们多。自己留着吧。”
“这……”
楚妃雪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三人没有办法,再次坐回原位。
第八天。
“门主,赏我点吃的吧!属下……属下快撑不住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有许多人附和。
眼未睁,楚妃雪冷冰冰地开口:“我说过了,食物只有一份,在你们自己手上,省着点吃。”
清楚的听见那人吞了口水,哀求道:“门主……门主你发……发慈悲,属下……属下真的撑不住了……”
楚妃雪不为所动。
凌厉地掌风袭来,楚妃雪冷哼一声,头也不抬地出手,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惨叫响起。那人似乎孤注一掷,再次袭来,楚妃雪身上杀气陡盛,只让人觉得身在冰窟。五指成爪,关节一错,那人便没了声息。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良久,楚妃雪身上的杀气仍在,她毫无感情的声音闯入每一个人耳中:“你们是一个集体,在这个时候应该互相帮助,但不能总是庇护。你们只有合作。在生死存亡之间,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
一句话警醒了大家。
“吱吱”“吱吱”好巧不巧的,老鼠一闪而过。
“抓老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挣扎着起身,向着那声音的来源寻去。
黑屋子里,一时间呼声不断。“嘭”!“哎哟!”“啊!”
“抓住了!”
“我来点火!”
楚妃雪凉凉开口:“如果不想眼睛瞎掉,最好找块黑布把眼睛蒙上,等会儿再睁开。”
那人犹豫了一下,“呲啦”一声撕下衣衫,蒙上眼睛。所有人照做。
楚妃雪转头,闭着眼睛面对墙壁。
“还好听了门主的话,不然这眼睛非得瞎掉不可!”
“就是!”
楚妃雪不禁好笑,这群人看来活力充沛嘛!
“吱——吱吱——”老鼠的惨叫响起,却换来频频吞咽声。看来真的是饿极了,饥不择食。
烤肉的香味弥漫着,似乎有口水滴下。
一边,是兴奋地烤老鼠的众人,一边,是沉浸在思绪里的楚妃雪。
“饿……好饿……”
“救……命……”
有人微弱地砸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有一个小女孩,和这间暗室里许多孩子一样,倒在地上,灰白的唇龟裂,呼吸微弱。
“啊——”凄厉的叫声响起,血腥味顿时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有食物了,有食物了……”一个男孩喃喃道,大部分孩子随他一起,向那血腥味最盛的地方爬过去。
接下来,是肉被撕碎的声音,以及令人作呕的浓郁腥味和吞咽声。
孩童的楚妃雪惊恐的瞪大眼睛。他们在吃人!这句话一下子出现在楚妃雪脑海,她颤栗着,一点一点往后缩,摒住了呼吸,缩在角落里,眼泪不停地流下。
她亲眼看着所有孩子吃着人肉,然后互相残杀,再吃肉,再残杀……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上演。最后,满室的血腥,还在呼吸的,却只有她一个。仅剩的一点巧克力碎末也没有了,她还是饿,饿得快要死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流着泪,硬是把地上的腐肉塞进肚子里。
开始是恶心的,排斥的,后来却麻木了,因为她要活下去!
一个月后,她重见天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吐了个天昏地暗。
那无疑是地狱一般的记忆深埋在楚妃雪心里,那样的经历,她不想再有一次。
察觉到楚妃雪气息紊乱,蓝翎轻轻摇了摇她的肩,忧心地唤道:“门主,你没事吧?”
少年的声音唤醒了楚妃雪,她转过身,艰难地开口:“没事。”
第九天,屋子里的老鼠、蟑螂被捕杀的干干净净。
第十天,所有人用黑布蒙着眼睛,无力地躺在地上,等着即将到来的光明。
“咔嚓”,门开了,却没有一个人动。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了。
重新睁开眼睛的众人狼吞虎咽地享用着桌上对他们来说是美味佳肴的饭菜,讶异的一声“门主”让他们停下了动作,紧接着,所有人惊呼出声。
他们的门主正在细嚼慢咽的吃着食物,吃着那袋子里的食物!
门主的食物还剩下这么多!这个认知毫无疑问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仔细享用美食地楚妃雪抬起眸,扬起手中的肉干,浅浅一笑:“如果你们被困在暗室里一个多月,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就不会惊讶了。”说完,她继续吃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多月啊!他们才被困十天而已!羞愧之色浮上被一张张晒得偏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