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三股强大的玄气冲破门窗,直射入屋中。
人影晃动,黑熊拉着阿清慌忙破窗而逃,巨大的玄气冲击在他们身后炸开,轰隆隆,柱倒梁斜,椽断瓦碎,万花楼三楼登时被掀去了半边。
废墟中窜出两条人影,随后追上,大声叫道:“哪里走?大胆的狗贼,留下性命罢!”
听到呼喝,阿清和黑熊加快脚步,在屋顶狂奔。
哪知追来的‘二君子’功力不弱,‘移形换位’之术造诣匪浅,不到一盏茶时间,他们已经距离阿清、黑熊不到两三丈之距,当下更不迟疑,手中长剑一甩,两道纯阳剑气分别击向阿清、黑熊。
阿清和黑熊感到背心热气扑来,迅疾向两旁跃开,转身应敌。
“二弟,我对付老的,小的交给你了。”段秀龙话音一落,长身跃入半空,嗤,手中长剑划破天幕,直攻向黑熊,将他脚下的瓦片击得粉碎。
黑熊不敢存有小觑之心,连忙向后退开几步,玄气注于钢刀,屏息凝神。待得长剑攻到,钢刀陡然翻转、砍出,刚猛凌厉,迅捷无匹。
钢刀力沉,长剑轻巧。长剑和钢刀一碰,段秀龙顿觉手臂酸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一怔之下,黑熊第二刀又已砍到,眼看就要砍中了他的脑袋。但他变招奇快,身子只在半空中轻轻一翻,转过半个圆弧,巧妙地避开了这一杀招。
蓦地里冷光一闪,不知怎么地,段秀龙的长剑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中了黑熊的前胸,一尺长的血线急喷而出。
黑熊心中骇然,把手中钢刀舞成方圆丈余的光圈罩住周身,只守不攻,一时之间,段秀龙倒也轻易伤害他不得。
重症下猛药,强敌使毒招!
那边的阿清为了逼退敌人,几乎是将‘坑蒙拐骗’的精神发扬到了极致,上蹿下跳地诱敌深入。可那冯秀聪偏偏是个脑子太过好使的,任阿清怎么诓骗使诈,累了个半死,怀里的‘无敌石灰粉’差不多抛完了,冯秀聪就是不上当。
“哎呦,累死我了,不跑了,不跑了!”阿清向冯秀聪摆摆手,气喘吁吁的,双手捂着肚子坐了下来。
冯秀聪还剑入鞘,玉立在离阿清不远的地方,衣袂飘飘,墨发飞舞,一对凤眼斜睨着阿清。
“帅哥,可不可以坐下来谈谈啊?”阿清眉毛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抿嘴轻笑,心生一计。
哼,谅你也耍不出鬼花样!冯秀聪缓步移近。
“早听说你们‘四君子’潇洒俊逸,风度不凡,是当世的玉面郎君,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胜似闻名啊!”阿清笑着大拍他的马屁。
冯秀聪眸色一沉,没想到他们此次的行踪还是暴露了,但那也无关紧要,‘蓬莱宫’‘天绝崖’‘云水阁’三大邪派和各国之间早有协议,只要彼此不生事端,双方可以罢手言和,友好来往。
他似乎更享受阿清的谀词,面带微笑,眼神中露出傲然之色。
“二爷,京城里大家都在私下议论‘四君子’认秦公公做干爹,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啊?不过,依我看,那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了,秦少名那老乌龟手长脚短、眼窄鼻宽、五短身材,还及不上二爷你的一根毛呢!”阿清故意把‘二爷’尾音拖得长长的,冯秀聪当然不明白‘二爷’和‘男宠’是基本可以画个等号的,他还以为阿清是尊重他呢!如果知道另有他意,他大概会气得吐血吧?他们‘四君子’一向最重视的就是‘君子’之名了。
“对了,二爷,你的宝剑好炫呢!可不可以拿来瞧瞧,也让我开开眼界啊!”阿清向他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
眉眼如花,笑容醉人,娇滴滴惹人疼惜。
一霎时,冯秀聪的心仿佛停止跳动了一般,虽没有喜形于色,但他把剑交到阿清手里的时候,他是扭着脸的,而且他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出卖了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
啊?还是美人计好使,早说嘛!常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二爷’凑合着算个英雄吧,那我岂不是美人了?阿清在心里笑得乐开了花。
“二弟,你干什么?还不抓了她回去,三弟就是被她所伤!”段秀龙怒喝一声,手中长剑不停飞舞,刺、削、劈、砍、挑,剑气纵横,发出一声声的巨响。
“你来抓我好了,我反正不是你的对手。”阿清把双臂送到冯秀聪的眼前,扁着嘴说道。
冯秀聪看看她,不置一词,回头冲段秀龙喊,“大哥,她虽然奸……调皮,但她肯定不是三弟的对手啊!是不是……”
调皮?她怎么不觉得,难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忽然犹豫了,她到底要不要按计划行事呢?
“笨蛋,她掩藏了实力,而且三弟烂醉如泥。”段秀龙骂了一句。
阿清一眼扫过去,只见黑熊周身的光圈缩小了一尺,显然是快要顶不住了。
不行,救命要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杀呢?阿清右手按下了腰间‘如意盒’上的机括,嗖嗖嗖,一丛‘饮血封喉针’急速射向冯秀聪的后背。
冯秀聪身子一侧,衣袖微摆,数十枚钢针尽数插在了他的衣袖之上。
阿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目光坚毅如铁,调整方向,右手一按,又是一丛钢针对准冯秀聪的脑袋射出,不等他躲开,一丛钢针朝他的下阴射过去……
‘如意盒’所发射的钢针上本是喂了麻药的,但萧槿担心阿清途中遇到强敌,所以把麻药换成了‘七星散’,这种毒药见血奏效,一旦发作起来,中毒者短时间内功力会彻底被封印。
冯秀聪在针影中左躲右闪,但‘强者千避,必有一失。’
忽然‘啊呀’一声惊叫,一枚涂了毒的钢针无情地插入了冯秀聪身上某个尴尬的部位,冯秀聪恨恨地咬牙,额头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脚下虚浮,骨碌碌顺着斜坡滚下房去。
他前脚一跌落,阿清后脚就从屋顶跃下,一只脚踏在冯秀聪的胸口上,喊道:“赶紧住手!否则我要了他的命!”声音清脆悦耳,在夜空里传出去很远。
“随你喜欢,尽管杀了他,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屋顶的段秀龙兀自和黑熊纠缠周旋,此刻他的优势十分明显,已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阿清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如炬的目光慢慢地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央游移一圈,忽然手腕翻转,紫色剑气迸射划出,‘额……’的吼叫断在喉咙。
剑落,人群中的两名壮汉应声倒地。
天下各个国家都崇尚武力,东幽国也不例外,打架决斗的事情每时每刻都有发生,百姓们对斗殴、流血、牺牲的暴力事件早就司空见惯,只要他们自己不被捎带牵连,他们很有兴趣看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权作娱乐消遣。
人群耸动,嘘声不绝,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怎么回事啊?杀人了……”
“这小姑娘这么厉害,一招料理了两个人呐。”
“哎呀,这下可坏了,那两个大汉好像是秦公公手下的打手,她可创下大祸了。”
“太子爷上月奉召入京,秦公公也未必就可只手遮天了……”
“什么人在这里胡闹?”马蹄声声,远处奔来一队骑兵,威武雄壮。当先一人一副银甲披身,配上胯下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更凸显的他英姿飒爽。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人流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纷纷跪拜行礼,态度十分的恭谨。
“阁下可是‘蓬莱宫’来的客人吗?你在我东幽国都城大闹不休,扰乱治安,是不是有点于理不合?”云牧楚勒马停下,微微扬起头,睿智、内敛的目光落在段秀龙身上。
词语一出,街上冒着寒风瑟瑟发抖的百姓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还是太子慈悲心肠,为老百姓着想啊!若不是房屋一阵阵的摇晃,尘土簌簌直落,感觉十分的不安全,他们谁愿意大半夜遭这份罪?都快被吹成人肉干了!往常这个时辰,他们都在床上搂着老婆、孩子睡得正香呢!
云牧楚身上的铠甲反射着清寒的月光,他整个人笼罩于一片静静的淡漠之中,仿佛历尽风霜之苦,整颗心都沧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