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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开始什么?

她为难,好半天才动唇:“我没准备和你……”

“开个玩笑。”对面却平静道完,收回手,不再说话了。

也不知道钟时暮究竟做了什么,一顿饭抓心挠肝地吃完,竟完全不见宋家上门。

到最后,宋绯自己都疑惑了,难道他们知道没法从钟时暮上手抢走她,就干脆拱手相让?

等等,这算什么?卖人?

宋绯被自己的脑补惊呆,勺子哐当一下磕在盘子边缘。

“绯绯?”

她慢吞吞抬起头,盯了钟时暮一会:“你对我家里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过于直接了。

可钟时暮依旧神色淡淡,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反问道:“比如?”

他没有否认……

宋绯心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作为一个从小娇宠着养大的女儿,宋绯本能地对宋家充满信任,就算当初在对离婚这件事的态度上,不是没看出宋长林对钟时暮的合作有所顾忌,可她也愿意选择理解。

而现在……

“怎么会?”宋绯喃喃自语,“他们怎么会……就让我这样和你走?”

可钟时暮只是看着她的不相信,没有做任何解释。

宋绯借口去卫生间,赶紧拿消息问宋泽。

宋泽回的很快:“绯绯,你没事吧?”

宋绯皱眉:“什么时候来接我?”

那边沉默,半天发了个痛哭的表情包。

宋绯:“……”

她忍不住爆发了,劈里啪啦地甩过去一连串跳脚。

可宋泽一言不发,忍得很彻底。

到最后,还是宋绯先感觉到累。该说的都说了,该骂的也骂了,可家里依旧是放任的态度,饶是她再有想法也无济于事。

宋绯:“行吧,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宋泽:“你说。”

她盯着手机屏幕良久,字打了删又删了打,好久才发出去:“这种情况,以前有过吗?”

宋泽也好久才回:“有。”

很好。

宋绯回到桌边,表情已经淡定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过于淡定。

对面,钟时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而她坐下后,也毫不畏惧地直视过去。

钟时暮问:“问完了?”

宋绯勾唇,可眼里没什么笑模样:“你都知道啊。”

他没有犹豫,点头。

“行,那走吧。”说着,宋绯站起来。

可钟时暮却没动。

“你不乐意?”她奇怪。

“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他仰头,眸光沉沉。

一时间,他们便这样视线胶着,一个不露声色,一个墨染眼瞳。

然后,不露声色的人先笑起来:“钟时暮,我比较享受找答案的乐趣。”

而这句话,也是她决定将宋家暂且放置一边的根本原因。

钟时暮没有着急回应,从善如流地把人带回住处。

只是隔着车玻璃,宋绯一看见那明晃晃的“文苑”二字,一下子就有些慌了。她可没忘记,文苑这个地方,是他们俩曾经的家。

“停车。”宋绯叫起来。

没有钟时暮发话,司机自然是不敢停的,宋绯只好瞪向钟时暮,可钟时暮却摸了摸鼻子,悠悠笑起来:“之前看你那么强硬,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谁怕了?”

“那现在——”

宋绯受不了他意外深长的打量,愤然拍起车座:“你不怀好意!”

钟时暮却讶然:“绯绯,我带你回家,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带名义上的钟太太回家,确实无可指摘。

宋绯语塞,神情在一溜远去的路灯下,明明暗暗。

钟时暮也是一样,不过细看时,眼里却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车就这样在车库停下。

眼见钟时暮推开车门,宋绯也只好跟着一同出去。

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我可以去住酒店。”

钟时暮却问:“你想再来一次‘意外’?”

哦,还是小命要紧。

宋绯很没出息地跟他上了楼。

电梯开门,左转便是鞋柜。钟时暮拿出一双拖鞋,青白色底面,与他换上的天然登对。

宋绯道了声“谢谢”,进屋,走了几步之后,莫名被一种熟悉的感觉击中。

真奇怪,明明是毫无印象的地方。

她四处看着,客厅的雕花墙,走廊的艺术画,以及从头顶延展开去的温柔光影。她不由入神,甚至隐隐有种奇怪的错觉,这般设计的地方,本该可以更加精心细致。

为什么会在风头无两的时候,戛然而止呢?

宋绯不由陷入沉思,而她的沉默被钟时暮看在眼里,却解读出了另一种含义。

“你的东西都在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他见她看过来,道,“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晚安。”

宋绯恍了下神,脱口:“那你呢?”

钟时暮愣了愣,转眼浅浅一笑:“绯绯,你在邀请我?”

邀请你个……鬼!

她果断转身进屋,关门前又把头探出来,警惕道:“不许进来,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钟时暮摊手,表示自己正人君子,不过在听门闩咔嚓响了一声后,还是忍不住上前敲了一下。

“又干嘛!”门内炸毛。

他委婉提醒:“绯绯,我有钥匙。”

宋绯只是色厉内荏。

她其实真的很慌张,慌张到洗澡的时候,不断停水听外面动静。

可破门而入什么的,还真只是臆想。

洗完澡后,宋绯换上睡袍。睡袍熨帖得很合身,有隐隐的香味,摸着也不是全新。她静静感受片刻,走出浴室,看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也准备齐全,终于沉沉叹了口气。

原来,钟时暮一早就做好了她会过来的准备。

这天晚上,宋绯睡得很不安稳。

她一会梦见庄映秋的哭,一会梦见宋长林的犹豫,还有宋泽对钟时暮的咬牙切齿。如此种种令她很难相信,宋家在她的问题上,竟甘愿对钟时暮缴械投降。

那以前,他们还做过什么?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宋绯的心,收紧又收紧,直到她终于因为不堪重负的窒息睁开眼睛。

而眼前,天光大亮。

宋绯出了一身冷汗,浑身粘腻,不得不重新去洗了个澡。

这样一来,时间就有些耽误。

她还想着该怎么对钟时暮解释,可推门出去后,只有一位陌生的阿姨从厨房出来,对她微微一笑:“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给您拿。”

宋绯却有些愣。

阿姨五十多岁的模样,衣着简单朴雅,举手之间不卑不亢。她瞧着人家转身又重新出来,耳边又被唤了声“太太”,才恍然醒悟,走向餐桌时,眼睛又忍不住四下扫过。

钟时暮竟真的不在。

阿姨从旁解释:“先生去老宅了。”

“老宅?”

“是。”阿姨点头,“依照惯例,今天得去看钟老先生。”

钟家的惯例,是在钟衍麟退居幕后之际,被钟正泽撺掇搞出来的。

钟正泽不满钟衍麟将市光大权交由钟时暮,可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只好在旁支末节上耍耍花头,讨老父亲欢心。

可钟衍麟却不是一般的老父亲,他是重利的商人。

所以这天一早,在钟家几人围着餐桌坐下后,钟衍麟便直接问钟时暮:“听说,你把宋家那丫头带回家了?”

“是。”

钟衍麟面露不赞同:“都要离婚了,难道宋家反悔?”

“是我反悔。”

钟衍麟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滞了滞,转而勃然大怒:“你再说一遍?”

钟时暮却不准备照做,目光在餐桌上淡淡扫过,精准盯在钟正泽的脸上,嘴上却问:“是谁拿这件事烦的您?”

语气有些捉摸不定的冷。

钟衍麟喘了口气:“这不重要。”

不重要?钟时暮低下头,静静道:“原本我并不打算这样做,只是……”顿了顿,嘴角讥诮地翘起来,“托二叔的福,我改主意了。”

勺子在粥水里缓缓搅拌,他无视钟衍麟对钟正泽的斥责,思绪忍不住飞向了宋绯。

也不知道今天在文苑的早饭,她是否吃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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