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聿然微微颔首道:“是的,舅舅。”
薛零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薛聿然身边,心里有些惊讶:薛聿然叫族长舅舅,那就是说他的母亲是族长的妹妹?是他父亲入赘了薛家,还是他是薛家自产自销生出来的?义父说过,夫妻若是近亲,生出的不是蠢材就是天才。
薛聿然既然不是蠢才,那自然便是另一类人了!想到这,薛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目光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对这个人的感觉总是有些奇怪……虽然心里有些混乱,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神情娇憨地冲着中年男子唤了一声:“见过薛伯伯。”
薛族长看着薛零的目光中带着一分审视两分锐利,脸上却露出看似和蔼的微笑,道:“零姑娘,不必多礼。”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的事,聿然和我提过了……我可不可以看一下那个胎痣?”
薛零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领口,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羞涩地说道:“可是义父说过,女孩子家不可以随便对着人解开领口的。”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族长大人,单纯黑亮的眼睛简直好像小白兔一样。
薛族长略带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薛聿然一眼,仿佛在说,你这小子又是怎么解开人家小姑娘的领口的?
他又看向薛零,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然后只听他高声一喊,“吴婶。”
随着他的叫唤,屋外走进一个圆胖的中年妇人,穿着石青色儒袄,鲛绡镶边的暗色牡丹花褙子,头发梳着光光的髻,戴了个样式简单的金攒子。她向族长行了个礼,就对薛零道:“零姑娘,请跟奴婢过来。”
薛零却没立刻跟上,只见她低头把小红从左腕上解了下来,放在薛聿然旁边的红木茶几上,小声地说:“小红,我很快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哦。”
小红蛇嘶嘶地应了两声,薛零不顾其他人有些怪异的目光跟着吴婶往通往内室的门帘走去。
“零姑娘,小黑呢?”薛聿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薛零原本要触及门帘的手顿了一顿。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却是笑眯眯地转头说:“然哥哥,小黑这家伙最爱睡懒觉,还在床上歇着呢。”她歪着头,眨了眨眼,满脸不舍地提议,“然哥哥,你老是惦记着小黑,是不是很喜欢它?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的。”
“不用了。”薛聿然慢吞吞地说道,“我这个人养不得宠物,会把它的命给弄丢的。”
“那小黑还是跟着我的好。”薛零说完,终于穿过了门帘。
她的身形消失后,薛云轻不由小声地抱怨道:“原来小零零是我们薛家的人,聿然,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可以早点和零堂妹培养培养感情。”
薛聿然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句:“你现在知道也不迟。”然后他又扭头问族长,“舅舅,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您心里可有底?”
族长沉吟了一下,正色道:“按照族里的规矩,每家有新生儿都会记入族谱。我粗看过,并没有她。族里近年也没有走失的孩童。我会在族里再细查一番。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母亲或者外祖母是族里外嫁女,但这查起来可就要费点功夫了。不过好在就算是薛家女外嫁,外嫁后所生直系子女在族里也有记录。怕就怕……”说到这里,薛族长开始沉默不语,心道:怕就怕有薛家子弟在外游历,与人有了一段露水情缘。这样只要本人不说,根本无从查证!……无论如何,只要她脖子上的胎痣是真的,她便是薛家儿女,总不好让她沦落江湖,更何况胎痣往往代表的是……
想到这里,族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聿然,以你这些天和她的相处,她可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的话语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她可是擅长驯蛇?”
“还不好说……”薛聿然没再说下去,而族长也没有追问,两人都端起了茶杯。
几乎同时,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帘之后传了过来,接着,薛零便跟着吴婶从内室走了出来。
吴婶朝着薛族长恭敬地行了个礼,禀告道:“族长,小姐身上的确有胎痣。”
族长挥了挥手,让吴婶退了下去,视线定在薛零身上。
“零儿,”他的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少,“既然你是薛家的骨肉,以后就安心住下。”
“谢谢薛伯伯!”薛零冲着他甜甜地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聿然哥。”正在这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那里传了进来。
薛族长原本挂在脸上的慈父笑容刹时僵了一下,眉心微微地隆起。
薛零循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绯色衣裙,身姿妩媚的少女优雅地走了进来。那是一名堪称绝色的少女,白皙柔嫩的肌肤,精致娇艳的脸蛋,柔媚蚀骨的眼神,还有那修长婀娜的身材无一不是极致。
绯衣少女身后紧跟着一个圆脸丫鬟,比起主子,这丫鬟的容貌可说是平凡极了,只有圆圆的大眼睛,红润白皙的肌肤勉强还有几分可爱。
圆脸丫鬟向厅内的几个主子福了福身,就很规矩地退到了一边。
绯衣少女径直跑到了薛聿然的身边,摇着他的手,娇声撒娇道:“聿然哥,你回来了,怎么不早通知我,是不是有了颜姑娘就把我这个妹妹给忘了?”
在薛零心目中,薛聿然一向都是不喜欢别人近身的人,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总是这样的。
可没想到,原来还有例外的。
薛零死死地盯着那双被丝帕半掩的纤纤玉手,刹时就觉得心里冒出一团火来。
薛聿然居然由着少女靠着他,还和颜悦色地说道:“风清,别胡说八道,免得坏了颜姑娘的清白。”
好吧!薛零冷冷地撇了下嘴,人家姑娘的手那么漂亮,某人舍不得推开也是很正常的。
“也是也是。”绯衣少女亲热地又巴过去了点,“万一她借着名誉被毁,硬是赖上聿然哥你,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