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歌哼着小曲儿,踩着小步儿,在第三声钟鼓敲响之际,方缓缓步入了教室。她前脚才踏进教室,教室里立即就出现一片咋咋呼呼的议论声。
“咦,这不是那废材,她怎么会来上课?”
“天啊,今天的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花痴居然不去追美男了,你们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没?哈哈!”
“看着就恶心!”
“啊,莫不是她看上我们当中的哪一个了吧?哎呀呀,我长的也很不错,可得小心些,我可不想到嵩山学个习都弄得晚节不保!”
“嘻嘻嘻,可不就是么……”
……
这真真是众生百态,说什么的都有,却每一句话都是这么的不堪入耳。若换个心性弱点的,那可是字字诛心,非把人逼去跳河不可。月轻歌听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当没听见似的,很是平静的打量起这间大概60平米上下的雕栏画栋。
里面挤挤挨挨地坐着四五十人,两人一桌。抬目看去,靠前的位置已全部坐满,就剩下最尾部的两张桌子有空位,其中一张已经坐了一个人。还是一个极具野性的男人!他的服饰和她相同,一袭淡青色滚黑边长衫,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显得有些玩世不恭。斧刻的轮廓有着北方人才有的朗硬,很是霸道阳刚。一双似铁的剑眉下,目如鹰隼,眼底透着潜藏的犀利。鼻梁高挺如山,唇薄犀利似刀。月轻歌不用大脑想都猜得到,这定是又一个有着复杂背景的危险人物。对于这样的人物她从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主动招惹,很有自知之明的越过一排排桌椅向着男子身后,最后那张空无一人的桌椅走去。只是,这一路上,她行得实在是有些艰难。
不是在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长板凳堵她的路,就是漫天飞的各种“暗器”不甘寂寞的在她脚下、身前、背后展露身手。在第九次堪堪“侥幸”的避过一个眼前横掠的香蕉皮外加小飞刀后,身前再次出现一张“拦路虎”时,月轻歌终于怒了。
她看着一脚把板凳踢到路中间的男子,和她同样是新进学员的服饰。稚气未脱的俊俏脸庞上,是张扬的挑衅。看那唇瓣上扬的讥讽角度便知此人对她是多么的不屑一顾与极致讨厌了。
月轻歌索性便停驻不前,她眉眼弯起,两个深陷的酒窝就漾在清秀的小脸上:“同学可听过一句话?”那男子不料向来只会对男人犯花痴的废材居然可以如此镇定的站在他的面前,还是这么平静的和他问话。惊讶的心理导致他没有立刻一巴掌扇出去,相当有心情的接道:“什么话?”月轻歌脸上的笑意更甜了,乌湛的清眸四盼一只只竖起的耳朵,樱花般诱人的粉唇轻掀,露出洁白皓齿:“好狗不挡道啊!”轰!
霹雳乓啷,场面再次热闹了起来。
“哗,天要下红雨了?”
“王学,弄死她,看她还敢不敢说!”
“是啊,王学,给这废材一点颜色瞧瞧!”此刻他们不再是如之前纯粹为了找茬的吵闹,而是为月轻歌的胆大和异常举动而喧闹。面面相觑叽叽喳喳,几乎每个人眼里嘴里所要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这个秦歌该不会是假的吧?
“秦歌,你想死?”怒火中烧,赤红着一张白净的脸,适才还淡定的,抱有好奇心理的王学众望所归的恼羞成怒了。恶狠狠的语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迸出来。轻笑了笑,月轻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相当悠闲的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大的眼里,流泻着看白痴的无奈笑意:“同学你又错了,想死的人怎么会站在这里。你们家的人脑子可真好使,送你上嵩山学院读书,原来只是为了送你死来着!不愧是王……八家的人!”话落,还很是不敢苟同的“啧啧”了两声。
闹哄哄的教室里,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王学一个人握着拳头在那对着月轻歌不停的道着:“你……你……”
却是“你”个半天,也“你”不出下一个字来。
月轻歌却再也没理会他,神态自若的在男子青白交错恨不得咬死她的凶狠目光下,慢悠悠的抬腿跨过板凳,怡然自得的来到她所看中的目标地。
之所以敢如此挑衅王学,除去她本身就不怕他之外。学院里还有规定,课堂上不得明目张胆无缘无故的打架斗殴,否则一律停学半年。
因此,她下嘴一点也不软。
接下来的路,她走的甚是轻松。许是因为她与以往表现得太过不同,一下子便震楞了许多人。顺风顺水的在她刚要越过那名被她定义为“危险”的男子落座于最后一张椅子上时,意外,却再次发生了。“坐在这里,爷看上你了!”长腿横出就档在了月轻歌的脚下,屁股一挪,便让出一个位置来。那嚣张得不容人拒绝的霸道态度,让月轻歌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把他那满脸的“理所当然”给敲碎。只是本着此人物非彼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她必须识时务为俊杰。
是以,她仅挑了挑眉梢让喜悦飞扬,语气不乏窃喜的欣然问道:“原来是美男啊,美男的要求秦歌自当不会拂去。美男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秦歌以前都没见过你?能让美男看得上眼真是秦歌的福气,秦歌也看上美男了。秦歌看上了美男的俊,美男看上了秦歌的哪点儿啊?”一连三个问,那小嘴里不断跑出的“美男美男”,听得单于夜嘴角直抽搐,很想上前伸手就掐死她。
难道是他看错了她?还真这么花痴?老是“美男美男”的到底烦不烦!
听着一点儿也不爷们!
“别吵,爷叫单于夜!看上就是看上了,哪来的那么多的理由。”受不了月轻歌的舌燥,单于夜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刚想抬手却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就听见讲台上传来一道苍劲的声音。“肃静!”单于夜立马就顿住了手,这才想起已经上课了。嘀嘀咕咕的道了句“老古董”,扭头就不打算再搭理月轻歌了。月轻歌清眸闪了闪,下一秒后,还是很感激这道声音帮她逃过一劫的。
闻言立刻就抬头向声源处看去。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刻满岁月痕迹的国字脸上一副刻板的老学究模样,很全面的诠释了一个政史课老师的形象。
在她抬头打量老头儿的同时,林天儒也若有所思的瞄了瞄月轻歌。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入了他的眼,本以为这个小女子还会像以往一样被欺负得满头是包,然后委屈的掉头就走。不想,这结果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她居然会来上课,还是学生们认为最是“枯燥乏味”的政史课。这与他所知道的她,委实相差很大啊……眼里有深沉的精光滚滚而过,林天儒重新把目光放入了课堂。敲了敲手中的戒尺,重重的咳了声:“今天,我们不在课堂里上课。学学你们的梵音师叔,到户外上课去。免得你们一天到晚都说老夫古板,不给你们亲近亲近大自然!”
轰!
这话不亚于一颗导弹炸在了平静的湖面,砰的一下,场面再次沸腾了起来。
“喔喔喔喔!”
“夫子英明,理解万岁!”
“万岁!”
敲桌子的敲桌子,打板凳的打板凳,那画面比之现代特殊班里的“问题学生”们还要疯狂。月轻歌楞了楞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林天儒,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开放式教学”模式思想会出现在古代,还是一个老学究的政史课上。不确定的碰了碰单于夜,月轻歌语气轻飘飘的没个着落:“我没听错吧?”可惜没等到单于夜回答她,讲台上的林天儒再次开了口:“安静,都给老夫先安静下来!”他抬手示意性的往下压了压,等到场面可闻落针之声时又道,“我们这堂课上的内容与兵法有些关联,所以,此次场地就选在校场。给你们半盏茶的时辰,谁若是迟到咯,1个月内不许再上老夫的课。现在,开始!”
“始”字方才落下,他自己就已经率先步出了学堂,徒留尾音在众人的耳朵了盘旋,再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