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和那个自以为是的美男张奇差不多大,“张奇”当脑中再次跳出这个名字,她暗自抱怨,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
不过,接下来,她马上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会时不时的想起他,也同时明白了,要不时不时想起他也的确有点困难,因为就在她沉默这会工夫,房内已不知不觉多了五个人。
五个娇艳欲滴,却怒气冲冲的美人,那个张妖孽的二,三,四,五,六奶。
看这架势是兴师问罪来了,果然看着气场最强的那个女人率先开了口,“你这个白痴女人,上午不还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得很,怎么这会倒成哑巴了。”
海凝并没着急着接下话,反倒是慢吞吞的穿上鞋子下了床,径直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当着怒火中烧的五个女人的面悠然的喝了起来。
果然,那五个女人面面相觑后,顷刻间积怨全部爆发,直接围上她,你一句,我一句,指桑骂槐也好,杀鸡儆猴也罢,反正吐沫横飞间,海凝手里的那杯水是没法喝了。
她把杯子重重朝桌子上摔去,霍然起身,“你们吵够了没有,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不管你们是几奶,有多得宠,我都随时可以让你们滚蛋!”
她火了,真火了,吕秀才曾为了适合读者口味,也写过那么一两本个宫斗小说,说实话,销路还算不错,却因为涉及到老皇帝的隐私而被取缔了,这无意中让他很受伤,同时,也加剧他踏上画春宫图,写yinhui小说这条不归路的速度。
眼前不过五个女人,和老皇帝那百八十个记录在册的,还有百八十个春风一度的,搞野战门的,和马震门的相比,简直小菜一碟。
她这一发火,五个女人还都真的闭了嘴,齐刷刷的愣在了原地,最后,还是五个中长相最秀雅,穿着明显比其他四人素雅,虽然也围观却基本没开口说话的女人率先接上话,“妹妹来得晚,估计不大清楚张家的规矩,所以才会说让我们滚蛋之类的话。”
“什么规矩?”海凝伸了个懒腰,不以为然的随口问道,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她们掩盖内心慌张的小伎俩而已。
“今天,你也应该知道了阿奇的身体状况。”美人无限伤感的说:“算命的说,我们五个是和他八字最配的人,只有我们在,他才能平安。”
“啊……”海凝伸懒腰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她原本以为张妖孽身边有五个女人,是因为他好色,他身体差也和好色有关,却没想到这五个女人出现的理由和她一样。
这也解释了,她心底的最后疑惑,为什么海封身位握有实权的一市之长,即便知道那个有病却依然绝色的男人有许多女人,却没给他一丁点儿压力,反而只要他好好待自己的女儿。
又是算命的说,她讥讽一笑,真不知道这出戏里,到底是谁愚弄了谁?
另一纤腰丰胸的美人也跟着悲伤的叹息道:“算命还说了,只要我们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那他的身体就会慢慢好转,可惜……”
她没再往下说,取而代之的是小声的抽泣,后面的话,即便她不说,海凝也了然于胸。
不是她们生不了他的孩子,而是那个美得像妖孽一样的男人不想让她们生,就像他记得让她吃事后避孕药一样。
可是,那个傲然绝尘的妖孽怎么看怎么聪明,他难道也相信算命的鬼话,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被那么多女人折腾,或者说要去折腾那么多女人,他难道不知道那是在自取灭亡吗?!
疏冷而冰沉的声音突然打断所有的人,也拉回海凝的思绪,是一直被众人当空气存在的“德山”神医。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听在耳多里显得有些不真实,“张总快醒了。”
他的话,声音虽轻,作用却很大,那五个女人马上从伤感中回过神,争先恐后的朝门口跑去,速度绝对比兔子还快,转眼就不见了。
“谢谢你。”海凝看着最后消失在视线那头的女人背影淡淡笑了。
刚才那戏剧化的一幕,让她联想到吕秀才最初创作的,也是最单纯的一本言情小说。
那时的他还很单纯,没去“万花楼”实地采过风,还没开始画春宫图,更没开始写yinhui小说。
总之,他那时还是个只会在梦中意淫“万化楼”头牌,号称鸡中战斗机的苏大大;在门缝里观摩钱掌柜儿子最新买来的春宫画;躲在被窝里拜读县太爷公子根据亲身经历写出的最狗血,号称看了就能血脉喷张的史上最yinhui小说的好青年,好才俊。
纯洁的他描写的男女间最浪漫的场景就和眼前的如出一辙,男主久病且昏迷于床,某一天却突然醒了,当他看到床边双眸盈盈泪光,为他已瘦得衣服都穿不上的女人,一声叹息后,流着两行清泪,无限感激的对她说:“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我无以为报,姑娘若不嫌弃,小生自当娶姑娘为妻。”
戏到这份上,女子则会顷刻间落下激动的眼泪,也不管男主还持弱不禁风之势,直接扑倒在男主怀里,“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但凡这时,小说就会以男女双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剧收场。
然,海凝从来不是个平凡人,她相当的有个性,也相当的有思想,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这男主在看到床边为照顾他瘦得连衣服都穿不上的女人时,发出的一声叹息,其实是另有其意。
这意思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办,这下甩不掉了,怎么办,继续装昏吧,显然不剧情需要,因为她看到他醒了。
要醒着吧,就非娶她不可,于是男主壮士断腕般下了下决心,决定殊死不搏,以进逼退。
于是他大胆的提出了以肉还债的想法,显然,他高估了女配角的智商,她根本不懂他所谓的兵法,直接反扑了过去。
所以,男主流下的那两行清泪,其实并不是感激,而是痛苦加悔恨的泪。
吕秀才洞悉她的想法后,为她扭曲他心中纯洁爱情的念头,气结了半天,“你还是个女人吗?怪不得嫁不出去,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结果等着吕秀才的又是一顿暴打,随后,她的名声又再次狼藉了几分。
这些女人无疑都是聪明的,与其在这里和一个并不能构成威胁的女人浪费口舌,还不如去守在那个勉强能算得上是依靠的男人。
想想,如果卧病于床的人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那意义绝对非同凡响,说不定能转正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