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乌云堆积,天空布满阴霾。
雨打檐帘,伴随着电闪雷鸣,演奏出一曲属于大自然激昂的凯歌。
檐下的落珠连着地面,似一串串晶莹的珠帘。
地面绽放的水花,伴着荡开交叠在一起的涟漪,卷起薄薄的水雾。
夏天的雨,急且大。
帘卷西风,夹着潮湿的雨露,卷进窗子。
接天连地的雨幕中,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踏雨而来,任雨水从他们身边打落,半点不湿衣衫,风中,黑发飞扬,白发狂舞,黑白相印,成为这雨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两人以衣带风,踏进殿内。
南宫墨轩手捧一叠白衣,那是她准备给梨花更换的衣物,为什么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欧阳琪儿看着一脸欣喜向她走来的梨花,一身白衣上面打满了褶皱,凌乱不堪,难得的是,发髻整齐光洁如初。
“他自己不会更衣,不准人近身,只能和衣而卧。”南宫墨轩清冷的声音,从梨花背后传来,将手中的衣物放在桌上,退开一步站定。
“那也没有沐浴?”既然没有更衣,自然不会沐浴,明知是废话,欧阳琪儿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曾。”南宫墨轩转过身去,顿了一下,回过头:“晚上我再来接他。”音落,抬步,消失在风雨里。
风翻卷着雨中的树叶,哗哗作响,半开的窗子,任风来来去去关不上。
呼啸的风声,似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在风雨天际万物中久久回荡。
欧阳琪儿垂下眼帘,听着外面的风雨之声,再多的叹息,都化成了无奈。
“梨花,我带你去沐浴。”这样的精神折磨外带身体上的折磨,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让下人备好热水,欧阳琪儿牵着梨花走到屏风后,将他的外衣一件一件的脱下,只剩下身上的亵衣,手来来回回好几次,始终是放弃了。
“你来帮他去掉剩下的衣物,服侍他沐浴”欧阳琪儿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然后转过视线,对梨花说道:“乖乖听话,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说完,退到屏风外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便是哗哗的水声。
欧阳琪儿嘴边挂着安心的微笑,向外走去,只是还没到门前,一声巨大的响声过后,水花飞溅,一个人影先她一步,飞出门外,跌落在雨中,匍匐在地上,随着呼吸,鲜血大口大口的向外涌出,眼看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此人正是给梨花沐浴的人,欧阳琪儿一阵心惊,心脏也跟着猛烈的收缩。
回过头,屏风倒在地上,浴桶四分五裂,只剩下残骸,水流了一地,缓缓向门外涌去。
梨花一丝不挂的站在放浴桶的地方,一头湿漉漉的银发粘连在一起,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到地上的水洼里,溅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陶瓷一样雪白的肌肤,上了一层氤氲的红色,挂满水珠,所谓的秀色可餐也不过如此。
欧阳琪儿怒气冲天,自然不会去欣赏这幅美景,怒视他一眼,便撇开视线,向雨中走去。
梨花看着她眼中的怒意,身子轻颤了一下,踉跄的后退一步,他怕她离开,怕她丢下他,所以才……
被打伤的下人,孱弱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口口溢出的鲜血,落在地上,被雨水晕化,冲淡,然后消失不见。
欧阳琪上前扶起他:“你坚持一下,我帮你叫太医。”
“不,不用,了。”随着他的说话,涌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在皇宫里,虽然不准动用私刑,很少人枉死,但是谁会在乎一个下人的死活。看着眼前白衣不染纤尘的女子,倾城绝色的容颜上布满焦虑,他知道她在乎,即使是一个下人,至少在死前得到一份温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欧阳琪儿用帕子捂住他嘴边扑出的鲜血,吃力的扶着他向屋子里走去,将他安置在软榻上。
转过身,正准备差人叫御医,梨花一个跨步,走到她前面,将她拉到身后,手上扬起耀眼的白光,向软榻袭去。
“梨花,不要!”欧阳琪儿惊叫出声。
然,始终是慢了一步,那道白光,已经飘落软榻之上。
欧阳琪儿疾步走过去,发现白光始终萦绕在软榻上,包覆在那人身上,并且渐渐淡去,消失,那人的脸色也渐渐好转,稍微上了一丝血色。
欧阳琪儿送了口气,原来是替他疗伤,是她先入为主了。
转身,拿起一块浴巾包裹住他一丝不挂的裸体,擦去他身上的水珠。
“梨花,以后,在没有觉察的危险之前,不可以下杀手,知道吗?”欧阳琪儿一边谆谆教导,一边替他穿着衣服,尽量避开视线,即便如此,她仍感觉脸颊一片烧烫。
梨花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太过于无奈,欧阳琪儿只能学会无赖,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多了个儿子,而“捡”了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