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光线斜斜射进半开的门扉,一袭黑衣斜躺在床榻上,手握一本书卷在凝神阅读,斑驳的光影交错散落在他的侧面,那个瞬间,沫沫似乎看到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听到门开的声音,应龙抬起头看向沫沫的方向,因为着急赶路,沫沫的额上渗出密集的汗珠,鹅黄色的薄衫也微显凌乱,沫沫呆呆地看着那个黑影,四目相对的那刻,有一种心悸的感觉,甜甜的,涩涩的。
“你你你……”一向擅于言谈的沫沫不知为何就结巴了,“你……还好吧……”
应龙微微扫了扫房间的某个地方,那里,老四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
沫沫呼了一口气。快速走到老四旁边,发现老四正在昏睡着,头上肿起一个大包,口水溜得满地都是,身旁还滚落着一颗自己放在床头以备所需的核桃。
沫沫脑海里蓦然闪过老四出现在房间时被核桃袭击的场景……
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人……竟然就这样把老四解决了……
再次看向应龙时,沫沫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沫沫完全相信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应龙也会轻而易举地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当下便一脸假笑地呵呵道:“你没事就好……”
然后手脚麻利地将老四当做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跟应龙一起吃早饭的感觉……只能用尴尬来形容。沫沫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眼前这厮连吃个鸡腿都如此赏心悦目,跟应龙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个粗鲁的山野村姑。
而且,应龙特别安静,不发一言,完全背离了沫沫平常边吃饭边聊天的习性,沫沫尝试着寻找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气氛,于是随口问道:
“那个……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尽快痊愈啊……”
沫沫说得漫不经心,应龙却忽然愣了愣,看向沫沫的眸子里似乎焕发出别样的光彩:“你希望我尽快痊愈?”
沫沫拼命地点头。当然了,你要是能尽快痊愈的话……我不就省事多了……希望你马上痊愈,然后滚蛋……
应龙却不知道沫沫的想法,墨如点漆的眸子里泛出一丝涟漪,他定定地看着沫沫:“只要你把自己献给我。”
“噗嗤”一声,沫沫含在嘴里的清汤悉数喷出。
下一秒沫沫立马跳出老远,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你你你……你想都不要想啊……我真得会把你扔出去的……”
应龙挑了挑眉,表情淡然:“是你自己要问的。”
沫沫咬了咬牙,最后只能恨恨道:“除了这个。”
应龙不回答,良久,才眼神空灵地看向窗外:“啮叱草。”
沫沫张大了嘴巴,敢情他让自己去取啮叱草是因为这个啊……慢着,啮叱草可是剧毒之物,应龙却需要这个东西才能痊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你的血……基本上跟啮叱草的作用一样……”应龙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的是我的血!”沫沫大喝了一声。
“不然呢?”应龙挑了挑眉,表情无辜,眼神澄澈地看着沫沫。
“……”沫沫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去跳臭水沟了。
虽然沫沫很怕疼,但是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来个出血大放送,她只想尽快送走这尊瘟神。
沫沫晕血,所以,最后沫沫决定让应龙主刀,给自己放血。
沫沫抬头仰望沉积着蜘蛛网的屋顶,大无畏地伸出了左臂,她在心里默念着希望应龙技术好点,动作轻点……
唉,不知道应龙平时喜不喜欢切菜,有没有自己这样娴熟的刀功……
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那只手掌一片冰凉,有些粗糙,掌心似乎还有厚茧,摩擦着自己的手腕时有微微的刺痛,但是并不难受。沫沫听见左臂的袖子与肌肤摩擦的声响,顷刻间,一个冰凉的东西便贴在了左手腕上。
有细小的微尘落入沫沫的眼睛,沫沫下意识地低下头,正好看见应龙微微眯起的眼睛。
听得见利刃划过肌肤的声音,左手腕一片灼热,传来丝丝痛感,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地响起“嘀嗒嘀嗒”的声音,沫沫看着那羽扇般聚拢的黑色睫毛,竟然慢慢忘记了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托住自己手腕的手掌慢慢离开了,伤口处被一只纤长的手指微微抚过,沫沫从神游中醒来,看向左手腕,竟然没有发现伤口,不仅如此,上次在幽冥之谷弄出的伤疤也消失了。
沫沫挥了挥左手臂,一点都不痛。
应龙轻轻地托起一只青瓷小碗,动作无比优雅地将碗里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朝阳的光线赋予他一丝朦胧的金色,仿佛他整个人,都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应龙的嘴角微微渗出些许红色,他伸出纤长的手指将那一缕红色拭去,然后微微偏头看了看沫沫,明亮的眸子里似乎泛起一丝柔波:“味道……还不错。”
“轰”得一声,沫沫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刚刚是说自己的血味道还不错吗?她该怎么回答,该腼腆地说一声“过奖了”还是该气势汹汹地来一句“那当然”?
最后沫沫只能慌慌张张地择门而逃,逃之前很没有气势地瞪了应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