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大概也知道雨锦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事先就备好了药剂,兑入水中,泡一泡基本上就没事了,毕竟这伤痛是肌肉上的,看起来很夸张,恢复起来却是很快。至于吃得太撑了,消化不良什么的,千面才不会担心,依照雨锦已经形成习惯的作息时间,三四十个小时才休息一两个小时,晚上通宵是必然。
果然,雨锦在稍微的缓解了一些不适之后,又一心一意的扑到光脑上去了。
要说席慕君严苛,那真的是没有半点含糊,雨锦的勤奋努力,教过她的人都有清晰的体会,就算是索兰·鲁莫林都不会一再的对她提出要求,就算她完不成目标也不会催促,甚至会让她适当的放松自己,不要将自己逼得那么紧,而在席慕君面前,达不到标准就绝对不行,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百遍,而且从来没有闻言细语,不行,不对,错,总是蹦出这些叫人锥心的字眼,不要指望他会为你着想,在礼仪教学方面,他的绅士风度,绝度比任何人都低,尽管他不会失态,更不会骂人。
数日之后,雨锦差不多完全适应,自然也就不会出现那种欲仙欲死的痛苦,半个多月之后,雨锦行为举止上,基本上已经让席慕君满意。席慕君不是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教人礼仪,但是雨锦这个学生是她最满意的,以前那些人,在他手下,最多坚持不过三天,还哭丧着一张脸喊累喊辛苦,非常失礼,雨锦却是始终坚持,没有不耐烦,而且一切痛苦都不显示在脸上。
然后,席慕君就开始教导雨锦社交礼仪跟外交礼仪,而交谊舞自然就是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交谊舞又分为宫廷舞跟社交舞,前者高压繁杂,动作相对拘谨,只在贵族间正式的宴会上盛行,后者相对比较随意,到外面的舞厅,或者朋友之间的宴会以及一些家宴中盛行。然而,有些贵族将宫廷舞当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不会自贬身价去学社交舞,雨锦曾经就遇到过,不过是几个好友闺蜜之间的一个小型的赏花会,就弄得跟贵族间的正式宴会一样,奢侈华丽。
对于交谊舞,雨锦完全不会,因为柏家约束她与外人交往,交谊舞派不上用场,自然就不会花心思去教她,偶尔出席宴会的时候,她若是问及,就会被那是需要阿谀奉承的人才学的东西,柏家的人不需要。因为她从来没见她哥哥姐姐去跳过舞,自然也就以为这个理由正确无比,实际上,仔细的想想,她跟他们出席宴会的时间一个手数得过来,自然就不介意在她面前演戏。他们若是真的不会,才叫奇怪了。尤其是她那个姐姐还喜欢席慕君。
雨锦以为,席慕君这样的人,该是宫廷舞的拥护者,然而,席慕君却是更加的喜欢社交舞,而他跳出的舞,有些拘谨的宫廷舞,他的动作规范却丝毫不做作,优雅而韵味十足,社交舞中多了一份他平时没有的随性与洒脱,但是同样的不失他的礼仪仪态,是雨锦见过的跳得最好的舞蹈,没有之一,当真是赏心悦目。
不过,没多久之后,雨锦就没有欣赏的心情了,因为据说宫廷舞都有三十几种,而社交舞,又因为有地域文化民族风俗的不同,更是多种多样,就席慕君所掌握的,似乎就有一百多种。席慕君恨不得所有人在礼仪方面都完美无缺,但是没有一个让他如愿的,如今好不容易有雨锦这个让他满意的学生,岂有不将自己所会的全部交予的可能。
雨锦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要说雨锦这个恨不得不眠不休将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的人,这个时候都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厌学情绪,可想而知,席慕君的凶残指数高到一个什么程度。
一个月之后,索兰·鲁莫林等人再见到雨锦的时候,都不由得一愣,因为雨锦在仪态气质上,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乖顺的小女孩,就像是某种桎梏消失了,整个人舒展开,是透着自信的落落大方的淡雅,毫无疑问的更加吸引眼球。
这种改变,路易斯就算是看不到,但是感觉得到,可想而知,变化真的很大。“我还在想千面将你拘在东楼一个月想干什么呢,竟然是让席慕君教你礼仪,这一次她倒是作对了一件事。”路易斯轻笑道。“跟席慕君学礼仪,很辛苦吧?”
“很辛苦。”雨锦坦言道。
“哟,这还是第一次听我们的小公主说辛苦,那个席慕君果然是了得。”索兰·鲁莫林上上下下的打量雨锦,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怎么办呢,现在又让我胃口大开了。”
索兰·鲁莫林的眼神中故意透出了几分火热,雨锦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在进入南楼的最初,大概会瑟缩与害怕,就算是在一个月前,也可能是微微的低头,现在却是微笑着看着他,“能得将军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索兰·鲁莫林咂咂嘴,席慕君这个人他知道,但是没有接触过,现在突然对他生出了浓厚的兴趣,一个月时间能让一个人的外在天翻地覆,这能耐可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因为在第五楼的影响,雨锦你在性情方面总有些不如人意(尤其在他们这几个人面前,雨锦的存在感很弱,总有些上不了台面,他们预想中的雨锦只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是希望她与他们平起平坐,不是一味的安静乖顺,问到她头上才开口,是希望她该说的时候就说,该做的时候就做,拥有‘第五大佬’的气度与风采),现在这样就不错,但是不是最好。至于那种状态是最好,我就不明说了,雨锦你自己琢磨考虑,当然,体会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在第一监狱星,在周围的人只是我们,也不需要做到最好。”路易斯喝着饮品,对雨锦温和的说道。
“老师你指的是什么,我知道。”
“哦?”路易斯有些意外,有些东西不亲身经历,都很难看明白的。
“席慕君阁下是正统的贵族出生,教雨锦的也是最正统的贵族礼仪,这些东西做到完美,最多也就是在贵族中让人赞叹一声,而一个国家,贵族只是少数人而已,不管面对谁都是一副贵族的做派,那么注定只会被人排挤在外,就跟……席慕君阁下一样,只是席慕君阁下更特殊一些,就算是他的家人都跟他不怎么亲,我的人生需要更加的广阔。”雨锦说着,抬起头看着天空,心中默默地加上一句:广阔到整个宇宙。
路易斯几人沉默不语,原来,雨锦心里一直向往自由,事实上,这无可厚非,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她人生才刚刚起步而已。
“什么样的性情,什么样的作风是最好,大概也要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已,老师的过去我不知道,您是否做到了最好,雨锦不敢妄下定论,鲁莫林将军在过去没有做到好,这是肯定的。在我看来做到最好的人,至少有一个……”
“你说的是你父亲?”路易斯适时地开口。
“没错,柏哲彦,直到现在,我对他的评价也还是四个字——滴水不漏。”
路易斯点头,表示赞同。“那么有什么想法?学你父亲?”
雨锦摇头,“那个人,我学不了,我需要走自己的路。”突然话锋一转,“你们对我很好。”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虚伪做作?事事圆滑?想要讨好所有人,这就是最好。”索兰·鲁莫林突然冷脸插言,“我们确实对你太好,四楼的人满足不了你走向‘最好’的要求,第五楼倒是什么人都有,正好让你磨练武技,生死实战才能让你最快的进步。以后的武技课,你自己去第五楼。”说完,索兰·鲁莫林起身就走了。
“别在意,索兰他就这脾气,他不是针对你。”路易斯劝慰道。
“我知道。”
索兰·鲁莫林有他的骄傲,他不屑与人虚与委蛇,他不将军方政方的那些人放在眼里,他在做那件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说不定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而且那之后,若是他低头了,大概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他还可以继续是他的上将,是无可匹敌的机甲王,而事实上,宁愿被困,也不要向那些人低头换取所谓的荣光。
“老师,难道就没有对谁都保持本真而又不会走到席慕君阁下那一步吗?”
“有,做到最强,不受他人约束,由自己书写规则。”但那样的人,“心”也不能是黑暗的,不要妄想将所有都掌控在手中,放飞的只能是自己!
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