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外从门缝里偷窥,一眨不眨地盯着灶台上的半碗点心。
果然有动静了,只是那老鼠不是一般的老鼠。两人都看到了那个染血的袖口!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恰巧这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红烟和百灵皆是一惊,遍体生寒。看清来人竟是禄溪,这才大吐一口气。
“你们刚才在瞧什么?”禄溪瞧着那对主仆的神色,知道孟姐姐的藏匿地点很可能暴露了,颇有些心慌。
但红烟哥俩惊魂未定,没有注意到禄溪的异常,只是反射性地回道:“老鼠。”
“老鼠?什么样的老鼠?”
红烟这时才觉得禄溪来得蹊跷。“禄哥哥认识那老鼠?”
“认识。”
红烟不想禄溪竟如此坦白,下意识问道:“好大的一只老鼠,禄哥哥打算如何?”
“天天喂着。”
“哪有喂老鼠的道理。”
“弟弟若觉得不妥,大可以找来班主捉老鼠。只是,到时,我一定会抢在弟弟的前头,道出事情的原委。”
这已经算是赤luoluo的威胁了,刺客藏身在自己的住处,有理也说不清的,红烟可不想莫名沾上同党的罪名。
禄溪见红烟不回话,只当他默认了:“这几日可真要劳烦弟弟了,我会常来看看的。现在,我先去看看那大老鼠吃饱了没有。”说完便去了小厨房。
红烟和百灵看着禄溪趾高气扬地走过身边,似乎刚刚只是偶然碰面,禄溪也只是像往常那样嘲笑了他们一番而已。呵,就算是这几日谈论那刺杀一案的人,也不见得有禄溪这般淡定啊。
“哥哥,那孟二不是已经逃了么?”
“逃了的肯定是找人扮的一个幌子呗。”
“可是那禄溪怎会扯上这档子事?孟二又怎么会呆在我们院子里?”
“别的我不知道,只是这小院原先闲置多时,那孟二定是看中了这里安静不起眼,才在这里布置了隐匿点。”
“可是她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的。”
“我想禄溪会在那之前弄走她的。”
“……”
虽说已经知道那血衣人的身份。红烟和百灵眼前仍旧不时闪过那染血的袖口,寒从心生。两人相拥而眠,才克服那恐惧。
原本好好的日子,便成了别样的战战兢兢。
特别是梨春园闭园五日,又开业了。红烟总担心客人会察觉出来。尤其休假后的第一个客人还是原流远。
红烟不知道孟二和原流进有何仇恨,就怕孟二连带着恨上原流远,一激动就冲了出来。
在原流远先进门那一空档,红烟对百灵使了眼色。百灵自是明白,虽然不乐意,还是乖乖守着小厨房去了。
……
“你很怕我?”
虽然相处了好几日了,但那冷硬的声音实在不像曾经老实勤快的孟二,百灵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必害怕,我说了不会伤害你的。”或许在这里闷太久了,女人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由尽量放柔了语气,“我要杀她们纯粹是因为她们该死。”
“这世上怎么会有该死的人?”百灵太不满意她的言论,忍不住就反驳道。
“那好,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你再说说该不该死。”女人不由回忆起自己的过往,“现在我叫孟竹放,但事实上我该叫原千放。你该知道,原是皇姓,曾经我便是住在皇宫里的。虽然在那里我只呆了四个年头,我却依旧清楚的记得,母皇的疼爱,爹爹的宠溺。而这一切,我却在一个毫无特别的夜晚,全部失去了。是原千荣她爹,当时的祁皇侍,使计烧死了我爹爹!我躲在草丛背后听得一清二楚,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乳爹找到顽皮的我时,大火已经吞噬了爹爹的寝屋。乳爹将我按在怀里,躲在角落里,正巧撞见了祁皇侍恶毒的嘴脸,我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活活烧死了一个与我同龄的孩子!
是乳爹救了我,他带我逃到了他的家乡,一个贫困的小渔村。禄溪便是乳爹的外甥。一切原始而纯净,我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复仇,只想着安安稳稳一辈子。可是我和禄溪去县里采购婚礼的事物时,却出了意外。
你知道的,禄溪很漂亮。他被那县令的女儿盯上了,借着人群将我们挤散了。等到我在幽暗的巷子里发现他的身影时,那个女人还让一群跟班围着,在禄溪的身上为虎作伥。
我知道我疯了,我杀了那个女人,那些人可能被我的残虐吓住了,竟没有阻拦的。等到我被溅了满脸是血,手上身上皆是红色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我抱着昏迷的禄溪跑回了小渔村,吓坏了乳爹。乳爹也知道事情轻重,收拾了细软就让我带上禄溪,快些逃。那时候,我已经冷静了下来,我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让我报仇。
所以我丢了禄溪,独自在京城闯荡,从十七岁一直到今天,五年了,我就是为了报仇。
单说这一次的机会也多亏了禄溪呢,我不知道禄溪是怎么成了这儿的台柱,却知晓靠着这身份帮衬,刺杀的门路来的比任何方式都要快捷。可是还是失败了。你说,我现在在这里,算什么?!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宽床玉枕?!”
百灵虽常常被女人暴戾的口气吓着,却还是认真的听着女人倾诉。百灵同情她的遭遇,却又觉得那次刺杀的受害者又都无辜得很。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她们怎么会无辜,皇城里有几个好东西?”
百灵觉得自己和这女人沟通确实很有难度,女人恶狠狠的语气常让他不敢开口。想了想,琴音也是一种可以除去戾气的好法子,便日日为她抚起琴来。
所幸,效果颇好,女人似乎不再那么易怒了。只是不知为何,禄溪近日过来的少了,女人好几次询问禄溪的动向,让百灵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都快两个月了,禄溪怎么还没有将人带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