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好歹妾身是皇上赐婚的正妃，岂容一个小小的九等侍妾说教！倘若王爷执意不管，妾身唯有一死！”徐婉莹强压着心里的怒气看了一眼欧阳靖，以死相逼她不信他还会无动于衷。
一直转动着手上扳指的男子终于动容，“啪——”一声脆响，林语嫣只觉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袭来，木讷地看着眼前的欧阳靖，竟是心底一酸。
“送大夫人回芙蓉阁！”冷冷的声音划破了空落的花园，令这沉寂的空气赫然清透了不少。
徐婉莹顿时撑圆了双目，扯起的唇角慢慢放缓，似是不信地看着欧阳靖，“王爷，方才……可是……”只觉喉头似被什么堵着，一时间竟是呼吸不畅。
“本王的决定何时需得经了你的同意？”欧阳靖凤眸一斜，冷冷看了一眼璎姬，“还要本王再说一遍吗？送大夫人回芙蓉阁！”
徐婉莹心有不甘，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碍于欧阳靖已是生了怒气，蓝烟上前扶住她，暗暗对她点点头。很快，徐婉莹惨白的脸上又溢出一抹笑，在这明晃晃的阳光下，令人看着有些阴冷瘆人的感觉。既然她们二人谁都没有捞到半点好处，那她还计较什么？只怕她越是计较反倒越是长了林语嫣的气势。“王爷，妾身叫膳食房准备了新的甜点，您要不要试试？”
“好！”欧阳靖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只任由徐婉莹挽上他的胳膊往寝宫而去。
看着欧阳靖冷冷的背影，林语嫣原本心底的傲气瞬间就被这一巴掌彻底湮灭。上一回被丝竹打了一巴掌，她都没有如此，毕竟那是她故意的。可是今天，虽知欧阳靖是偏着自己的，虽知一巴掌换回一个大夫人之位，虽知既是交易分明她已是赚了，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她的心底依然还是莫名生了几分酸涩。
分明是戏，她在心底默默提醒着自己，唇角上扬，轻声低语一句：“何必当真！”
“夫人，您没事吧？”碧云看着她神情变化如此之快，担忧地唤了一声。
林语嫣拉回思绪，抬眸看去，欧阳靖已和徐婉莹走到了花园的月亮门前，她努力保持脊背挺直，将头扬起，温暖的阳光洒落一脸，慢慢拂去她心底的不甘。“回芙蓉阁，要挺直了脊背。”流言会很快传出去，她不希望让人再轻看自己半分，也不希望芙蓉阁里的每个人因为她而乱了阵脚，既升做大夫人，理应该庆祝一下的。
“璎姬，告诉膳食房备好酒菜，今日芙蓉阁要彻夜庆祝。”她扬了声音，冷眼扫视一圈四下尚在怔愣之中的侍女、家丁，只在眸光移到僵立在案桌前的千秋道人身上时，她原本脸上的怒意顷刻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谲而危险的冷笑。
欧阳靖始终静默无语，只有身边的徐婉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欧阳靖面色不是很好，她也就陪着一路无语。
来到正妃寝宫坐定，蓝烟立即端茶倒水，并吩咐其他人将甜点送来，欧阳靖慵懒地偎在软榻上，微眯双眼，懒懒地问了声：“千秋道人真是从西域过来的？”
“可不是嘛！”听他这样问，徐婉莹以为他散了心底怒气，立即在软榻另一边坐下，乖顺地应道：“王爷也觉得他与其他的道人不一样吧？”
“哦？”欧阳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沉声道：“是有些不太一样，他除了会作法，还会些什么，蛊咒知道吗？”
徐婉莹一怔，心中暗思：莫不是王爷觉察到了什么？昨儿她听闻林语嫣在芙蓉阁昏倒，今儿才醒来，看千秋道人的意思这蛊咒八成已经施成功了。可千万不能因为她刚刚的几句话就叫王爷想起了纳兰的事。
偷睨了几眼眼睛微眯的欧阳靖，没什么异常，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当下眼珠一转，立即跪下，语带哽咽，道：“莫不是王爷听信了十八妹妹的话，以为妾身请千秋道人来作法是来害她的吧？王爷纵然给妾身十条命，妾身也不会有那样的举动啊！”
“她已是本王的大夫人，方才本王不是戏言。”欧阳靖在听了徐婉莹这话后忽然间心里涌上些厌倦，眉心微微皱了一下，睁开眼瞥了一眼地上神情恭顺的女子。“本王只是有些好奇，毕竟若是无甚凭证，依嫣儿的心性是不会指明是你——”说着，他直起身，叹口气：“一个正妃故意用蛊咒害她！”
“蛊咒这东西，妾身可是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用蛊咒害她！王爷，您该不会……”徐婉莹扬起头，眼圈微红。“既然王爷认定是妾身有意去害她，那妾身再如何辩解也没什么用，若是一死可以叫王爷看清她的真面目，妾身情愿一死。只求王爷可以睁开眼好好瞧瞧，时至今日，妾身怕是不得不说她对王爷没安什么好心！”
“不要每次以死相逼，本王早已听得倦了。”欧阳靖拂了长衫，重新坐下，不过须臾，他又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的？”
徐婉莹方才冷下去的心顷刻又觉暖了些，定定凝着眼前的欧阳靖，收了哭声，娓娓道：“自从四哥将她送回来后，她就无端滋事，闹得靖王府与南陵侯生了罅隙，又搅得府上不得安生，前些时候妾身小产待在寝宫不愿理会这些俗事，可您就不觉得她的确很古怪吗？”
“嗯，是有些古怪，可一个人因为受伤变了性子也不是说不通。”欧阳靖起身扶起她，微微笑笑，道：“你再怎样说都是这府上的正妃，怎么可以不注意身份在园子里大吼大叫的！”
徐婉莹见欧阳靖不再在蛊咒上做文章，以为他定是赞同自己方才所言，立即笑着坐下，“妾身谨记王爷教诲。妾身虽无甚凭证，可人心难测，还是该防着些的。王爷快尝尝这些甜点，味道还不错！”
“既然那千秋道人是来为府上求福驱邪的，又是从西域风尘而来，不若就安排他及身边女弟子在这府上多住几日，本王也有些事情想请他指点一二！”
“这……”徐婉莹一愣，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王爷真的察觉了什么？留千秋道人在府上，真的是有事要指点一二，还是另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