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正在侵蚀着这小楼的一角,天空中只挂着一轮弯月,屋内的烛火扑朔迷离,刘骜伏在桌前,一如他以往那样懒散的气质,只感觉头脑越来越晕沉,看来自己的酒量真的是不行了,这阶段以来的豪饮,每次都是喝得大醉酩酊。他真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撑得了多久。他抬起自己那纤长的手指,轻轻擦了擦眼睛,怎么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烛火似有倒影一般,在他眼前闪动。他伸手去抓,却又抓不到任何东西……
“吱——呀”开门声传来。有人进来,却又听不到脚步声,刘骜猛然回头,这一回头,他的眸光便定在了正从门边走来的白衣女子身上。那女子身穿纯白简衣,头发只用一根发带微微绑起,脸上不施脂粉,但是却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丽质,女子手中握着一把白扇,扇身在胸前轻摇。
“你……不……不可能是她……”刘骜震惊地指着面前的女子,用力地晃了晃头,一步步的后退,脸上阴霾一片,看着女子那讪笑的脸庞,他更加的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是来服侍您就寝的!”女子仿似没有察觉到刘骜的骤变,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竟然慢步走到刘骜面前欲拉起他。还没等她的手去握刘骜的身体,那一双大手早已抵住了她的喉咙。
“说,你为什么要做这身打扮!”刘骜力喝,犀利的黑眸紧紧瞪着眼前的女子,俊挺的鼻梁上似已挂上汗珠,他那一惊着实不小。双眸似是要喷出火来,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女子的喉结被他弄的咔咔作响。
“奴…奴婢是今日午后侯爷指给太子殿下就寝的…….”女子好半天才说完这句话,小脸亦吓得惨白一片,毫无半点血色。
“你……你……”刘骜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幻像越来越模糊。盛怒之下,另一只手猛然附上女子的咽喉,双手紧紧掐住。面容阴狠,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以为你故弄玄虚欺骗圣上就能接近孤王吗?想做孤的良娣,继而攀爬太子妃之位….门都没有!”他恨的声嘶力竭,手指都有些颤抖。
“咳……咳……”女子的脸已扭曲成了一团,说不出话来。
“你…你跟母后为什么要选择三日之后,为什么要选那个日子?你这个女人屈心叵测,你记着……孤会让你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死,孤也会将你挫骨扬灰!啊…...”刘骜大吼一声,那吼声穿破屋宇,震的屋内摆设全部碎裂,零零散散地飘落在地。白衣女子已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没了呼吸……
“你们…你们全都想看孤王的笑话,孤王…孤王便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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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富平侯府的邢管家慌慌张张跑来大厅,他明知主人不喜欢清晨被人打扰,尤其是在梳洗的时候。
大厅中,张放手中正拿着一张铜镜,镜中映出一张绝美面容,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蘸了蘸玉碗中的水珠,轻轻点在自己脸上,他一脸专注,望着镜中的自己,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手尖的动作不曾停下,轻笑挂在他的嘴角,那笑容说不出的邪魅。
“主…主人…..”邢管家喘着粗气,大脚刚迈进大厅,待看到正在梳洗打扮的张放时,吓得不敢说下去。
张放也不回头,被人打扰,脸上却没有怒色,依然是一脸平和,火红的衣袍被清晨的阳光照射,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刺得邢管家半眯着双眼,不敢抬头。
邢管家沉默半晌,抬头看了看张放,见他面色平静,没有反映,连忙开口说道:“启禀主人,今儿一大早,太子殿下便出去了,奴才拦也拦不住啊!”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以前下令,但凡太子来到侯府,切不可让太子随意走动,没有张放的命令,更不能让太子私自离开!他在这侯府几十年,从来没有失职过。只是今天,太子殿下貌似心情颇为不好,一大清早就板着脸踏出了侯府大门。太子发怒,他们哪敢阻拦,只好灰溜溜地跑来向张放禀报。
散发着淡白薄光的指甲轻轻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嘴角笑出了绝美的弧度,似不经意,张放只淡淡开口:“哦?是吗?”虽在问话,但他的注意力却全然在自己这一张脸上,那轻柔的动作,专注的眼神,一点都没有理会跪在一旁的人。
邢管家的额头出了冷汗:“侯爷…请侯爷恕罪…恕罪啊!”以前每次太子前来,大多张放都会通知他们太子大约什么时候离开,他们才敢安心放行。只是今日,没有主人吩咐,他们误了差事……而张放的手段,他在富平侯府多年再清楚不过。他不敢再想下去,只一个劲的磕头。主人向来不喜形于色,谈笑间,翻手便是一条人命。在主人眼中,似乎什么都不重要。
“太子殿下形色匆匆,奴才还没来得及阻拦,殿下就不见了踪影!”邢管家颤颤抖抖地说着,满目关注着张放的举动。
梳妆的男子轻轻一笑,随手放下手中的铜镜。那未画的双唇透着点点红晕,好一张妖艳的容貌,他只笑着,不说一句话,不做一个动作,却足以摄人心魄。
邢管家看的不免目光有些呆滞,吞吞吐吐道:“主人,奴才这就派人去把太子殿下请回来!”
“呵……”张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请?凭你?”
“这…这…奴才…”邢管家说不出话来。
“本侯早就说过,不要把太子想的过于简单!”张放理了理衣襟,脸上的笑容退去。
“主人,门外有一白衣团扇的女子求见,也不报姓名,主人见是不见?”门外的奴仆前来禀报。
“她终于来了!”张放的嘴角又挂上了一丝媚笑,这女子的到来早在他意料之中!
盈盈细布,婀娜身姿,举止优雅,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踏进大厅的这位女子,那是一种脱俗的气质。她脸上不施脂粉,却足以让身边的万物失了颜色!
邢管家不尽看的两眼发直,这女子的装扮简洁利落,只一根束带缠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把纯白的团扇,轻轻摇着,她的嘴角亦挂着那抹笑容,跟主人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不免震惊,这女子的装扮竟然跟早上太子房中抬出去的女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太子房中抬出去的是死尸,而眼前的却是个活脱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