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处理些事情,然后就回去。”湿热的气息喷在党心的耳廓,却分外温柔,党心抬头,看着洛懿的一双眸子,褐色的眸子中,那抹难得的温柔之色沉入眼底。仿佛是蛊惑一般,党心点点头,随即,索性闭着眼睛大大方方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收拾好一切,在洛懿的示意下党心随他前往大堂。党心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有些微隐忍的痛。延芮定定地跪在地上,发髻有些散乱,听到脚步声,延芮抬起头来。她显然是一夜未眠,双眸布满血丝,大大的黑眼圈挂在清秀的脸上,脸色蜡黄,干裂的嘴唇泛起一层白色的皮。看到党心出来,延芮的泪倏然滑落下来,颤颤巍巍地叫一声:“姐姐,”延芮匍匐地给党心磕一个头,哽咽声逐渐变大,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党心瞬时心软,眼眸也跟着红了,这一晚,对延芮来说该是多大的折磨,不管她的动机如何,她对自己的心还在,党心便想上前将延芮浮起来,却被洛懿拉住了胳膊。党心皱着眉头看看洛懿,却见洛懿冲自己摇摇头。叹口气,只得跟在洛懿身后,她也想知道,延芮,为什么要这样做?
洛懿踱步到延芮的面前,赤黑色的皂靴绷上好的缎面,上面绣着的金丝在屋外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光。洛懿俯视着地上的延芮,没有说话,延芮趴在地上,时不时能听到她低低的噬泣声,时间仿佛凝固一般,良久,洛懿伸脚,用那上好的缎面皂靴抬起延芮的下颌。延芮跪起身,迫于下颌的压力,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二人,眼泪滴在洛懿的鞋面上,浅浅地氤氲出一个印子。泪痕一道道驰骋在她的脸上,眼中的血丝愈发明显,清秀的面庞分外苍白,党心心中着实不忍,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
看到鞋子上的印子,洛懿细微地皱皱眉头,将脚缩回来:“说吧,你为什么要害我?”洛懿打量着延芮,声线极冷,在他的视线下,延芮几不可察地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求救的眸光投向党心。小虎牙紧紧咬住下唇,党心实在是不忍心,却又无能为力,自己再怎么僭越,这个男人终究是一国之君,党心叹一口气,只得以嘴型示意延芮道:“说吧…”
延芮垂下头,目光愣愣地盯着自己苍白的指尖,终于缓缓开口:“我,我那日在宫里,见到,见到了公子,我便,知道您,就是当今圣上。”
“呵呵,”洛懿冷笑两声,一双眸子浅浅一眯,“既然你知道了朕的身份,你应该明白,给朕下毒,死路一条…”洛懿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事不关己一般地淡淡掠过,“并且,”洛懿回头看党心一眼,眼中的轻佻之色一闪而过,“你帮着唇色隐瞒身份,亦是欺君之罪。”言讫,党心抬眼狠狠地剜了洛懿一眼,他却全当没有看到。
跪在地上的延芮,一边抽泣着,腮帮子紧紧地咬在一起,止不住地哆嗦,她面前的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她害怕因为她连累到在宫中的弟弟。“民女,给皇上下的,只是媚药,只要,只要及时解毒对龙体无碍。民女贪慕宫中荣华,本想,皇上,皇上若能宠幸民女,民女,便能,便能随皇上进宫,飞上枝头。皇上,民女一时糊涂,贪慕虚荣,求,求皇上开恩。”一边说,一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一时间,党心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个结果究竟是她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延芮没有错,一个平凡的女子,曾经差点被人卖去做妓女,曾经因为穷,耽误了母亲的病情,她是穷怕了,这样的机会搁在谁身上谁不会动心,何况,眼前的帝王是这般卓尔不群,只是,他究竟会不会是一个良人呢?不管如何,这样的延芮对自己的心终究还是单纯的,她宁愿延芮被这样的社会荼毒,宁愿她变得物欲与贪婪,也不希望她仇恨,不管是对整个社会还是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