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我看了你二十年,从你八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笑,眼镜下荡漾着柔和却难解的光芒:“从小,蓝姨告诫我的第一条,就是要把你放在第一位,我可以一天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却不可以一秒忘却有关你的点滴。”
她忽而想问他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在舌尖上打了滚又吞了下去。她没有忘记蓝星是一个多么固执的女人。
“所以,在你看来这样行为是一种监视,可是,对我来说,这却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无关蓝姨的强迫与否,也不管你愿意还是讨厌,你都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很想生气,气他的理直气壮,气他的理所当然,可是,尽管隔着眼镜,她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真诚,她不想相信,不愿意相信,但是,心底最深处却还是承认了,相信了。
“没有人强迫不代表你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她倔强的撇头,不去看他,恼怒自己如此轻易被他软化了心。
黎昕淡笑,她的伪装是如此的轻易被他看穿,但是他不愿意揭穿,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她的真实,不再是没完没了的枯燥的文字资料,也不再是那可看却碰触不到任何温度的照片。
她就坐在这里,在他的面前,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呼吸的平率,近的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她。
“以后不会了!”他笑着保证,因为不再需要了!
伊曼瞪他,那眼底明摆着写着“你在废话!”
“不需要沉默,你想要说什么就说,想要问什么就问,我会告诉你的!”
他微笑着起身,慢慢的向厨房走去,淡蓝色的汗衫从她的眼前划过一道清爽的颜色。
不一会,厨房里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浓香,那是属于咖啡的味道。慢慢的接近,最后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想要我干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那个严肃的老妇人是曾经的蓝姨,所以,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她要她干什么?
“蓝姨的孩子没了,在她的潜意识里,你就是她的孩子,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她这么多年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才会有了他的存在。
“哈!你该不会是在说,她要我继承她的一切吧!”
还是要她跟黑道挂钩?她并不是反对,也不是讨厌,在她看来,不管是黑也好,白也好,都是生活的方式,她讨厌的是这样的纠缠,和纠缠之后的不得不低头,不得不为的郁闷感。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都在他们这样的沉默的被刺伤了。
“你会继承的!”
黎昕笑的自信,金色的边框在灯光下闪烁着,久违了危险感再次笼罩。
“你又是谁?或者我该问你是蓝姨的谁?”
他说曾经想要对蓝姨该一下称呼,可是她却没有办法猜出他的身份。她不认为记忆中的那个骄傲的永远不低头的蓝姨,还会有什么亲戚,不应该说,不会有什么亲戚愿意来找她。
“蓝姨?呵呵!那只是一种称呼!”他笑着摇头,烟他没有再吸,任它在指尖燃烧到了尽头,最后熄灭在水晶烟缸中。
“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感情是奢侈的,也是多余的,小时候是天真的,从见血那天起,我们是现实的!”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漂浮在空气中一般,涣散的空灵。
但是却还是掩不住他眼底深深的血红,和浑身散发的残忍的暴戾。
她开始不懂了,不,她从一开始就不懂他,可以是温和的,可以是斯文的,可以是多情的,但同时也是狠戾的,暴力的,冷血的。他可以成为一个天使,却是一个披着黑色翅膀的天使。
所以,她更好奇他的身份了。
“蓝姨收养了你吗?”
她不愿意用孤儿这个词,因为曾经她也成为过孤儿,她懂得那样的悲伤和孤寂,她不是在体谅他,从来她都是抗拒去想起那段岁月,从一个不知愁苦的小女孩,成长为现在的她,坚强的,霸道去守护她拥有的一切。
“收养?”他端杯的手猛然一顿,怪异的看她,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字眼。
好一会才淡淡的笑开了。
“如果那算收养的话,那就算吧!”
伊曼皱眉,听出了他话中的隐藏。这样的不坦诚,让她心中的郁闷更甚。说什么她想知道什么他都会说,结果还是一样的沉默。
她不想再看他了,门外的风一阵一阵的,隐隐的还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桌上的咖啡她没动,香味已经渐渐淡掉了,而她的睡意也随着这香味消散了。
“伊曼,不要去相信任何人,无论是多么亲近的人。”
“什么意思?”她拧眉,还是没有看他,但是不快已经徜徉在脸上。
“慢慢你会了解感情是一个多么多余的东西!”他笑,重新燃起的烟再次挡去了她的视线。
然而,正因为看不见,心中的冰冷却也慢慢的蔓延开来。
时间在延续,脱轨的严重,一切的一切都不再让她保有原来的那份霸道,以及充足的自信,这样的不确定感,已经很久没有降临了,她忍住不的轻声低咒,含糊的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
“很晚了,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将会是你训练的正式的开始,记住,六点,我会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便转身上楼了。
当所有的灯光隐去,当客厅只剩她自己的时候,当所有的声音都归于零的时候,她的心反而平静了,思索所有,她没有退路,正如黎昕所说的,她只能接受蓝星的一切,但是,只是目前。
她不会让这样的劣势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