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白云,微风东来,云舒云卷,动或如烟,静或如练,瞬息万变,时而团团如轮,时而飘飘如丝,时而绵绵如雪,时而漫漫如絮,千姿百态,妙不可言。而云在松石之间穿梭染织,不为山风所动。
“果真是人间仙境啊,八面风吹不动天边月!”一条蜿蜒的少有人走动的山间的石子小路上,一袭灰色长袍的身影和另个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在往山上走。云美而不妖,舒逸如仙女天神,淡泊如隐士逸人,独自伫立,观万里棉云,如雪如银,其阔如海,在阳光下涌动翻腾,犹如行舟瀚海。
“爷,我们到了!”只见藏青色简单素装长袍的男人恭恭敬敬的说着,指了指那个山涧的小竹屋,篱笆里头养着几只小动物,见到他们陌生人来到,一股脑的窝到了窝里头去了。院子里头稀稀落落的摆着几个精致的小瓶子,仿佛与这个简单的小竹屋不大相符。
“你在这里候着。”男人淡淡的说完,轻轻的推开了篱笆门,踩着石子小路走到了竹屋的门前,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问路三文钱,不包茶水,若要茶水,另加一文钱;用膳十文钱,不保住,若要借宿,外加十文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扎着可爱的小发髻的小女孩跑了出来,一脸兴奋的似乎有只大肥羊上门让她宰的样子。
一看门口这个男人,虽然身上穿着一身灰色长袍,但是眼尖的她当然看出那衣服的材质可是一等一的好货,虽然这个老男人看上去没钱的样子,实际上有钱的很,隐藏的大肥羊,早知道这样,就把纹银改成银子,多好啊!小脑袋里头懊恼不已。看来只能想着法子找机会多挖点钱。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打量着这个小丫头,一张红扑扑的可爱小脸蛋,那双水灵灵中带着聪慧俏皮的双眸,白皙的肌肤,长大后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若儿,干嘛处在门口啊,怎么不进来啊?”只见里头的一声传了出来,而随后走出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
“颛孙公!”这时候,老男人笑眯眯的,淡淡的说着,而被唤为颛顼公的男人一愣,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太爷爷脸上的表情,八成是遇到老“相好”的了。一想到肥羊没得宰,心情倍儿差,于是乎,转身笑着说道:“太爷爷,我跟小黑去玩了,等下回来!”说完,绣花小鞋啪嗒啪嗒的跑了出去。
只见她一出了篱笆外,一只身型巨大的狼跑了出来,差点把在门口等着的另外一个老男人,八成是里头的老家伙的家丁吧,吓个半死。“小黑,我们走!”于是乎,这一人一狼诡异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绿意中。
“……,”颛顼元刚想启口,只见那个男人笑了笑,做一个很随意的动作,“老爷,为何出现在此呢?”
被唤做老爷的人打量了一下周围,小筑里头淡雅清晰,布置得倒有几分内涵。几幅笔风有劲的字帖倒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但细看,那字迹似乎有些陌生,“这些事……?”字迹不错,但是字却不怎么样,一看,便能发现那些字都是“钱”。
“这些是若儿的字。”颛孙元倒是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小丫头就是若虚吧。”男人淡淡的一笑。
只见颛孙元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小丫头满脑子的奇怪思想,鬼灵精怪的,除了那样貌跟她爹娘有几分相似,那脑袋瓜子跟他们可是不一样。还好着丫头性子乐观开朗,倒也让我们爷孙俩过得开心。”
“颛孙家已经平反四年了,颛孙公何不回去?”男人淡淡的说着。
只见颛孙元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这把老骨头都已经一只脚踩到棺材里头去了,若儿又是这般性子,当个安安静静的大家闺秀可得闷坏她,我就这么一个曾孙女,心疼都来不及了。”两人仿佛老友一般谈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迅速的闯了进来,原来是方才那个离去不久的小丫头又跑回来了。“爷爷,抱着!”猛得间,把一个小东西塞到了颛孙元怀中,定神一看,是只受伤的小白兔,而那个身影在屋内翻箱倒柜的找药瓶,找到后,又迅速抱过小兔子,将其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的给它上药。
“若虚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男人笑着赞美到。
颛孙若虚抬起头,一副你以为你了解我的样子,不屑的看了看他,然后淡淡的说着:“老头,你说错了。我不是善良的人,我救它可是有我的目的。”
老头?这个丫头还真是……没礼貌!不过,他喜欢!
“那你有什么目的?”男人的好奇心被撩了起来。
“救它当然是为了它身上的毛。你难道不知道吗?野兔的毛比家兔的毛要短,但却要暖很多,而且野兔的数量少,因此野兔毛就凭物以稀为贵,所以可以卖个好价钱。”侃侃而谈,头脑里的经商脑子还是有的。
听了她的答案,男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看着满屋子的“钱”字帖,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了?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当公主,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要吗?”男人仿佛像是拿着一个糖果哄骗一个无知小女孩子一般。
颛孙若虚撇了撇小嘴,然后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当公主?切……,说得好听点叫公主,说的难听点叫皇室的商品。公主的下场无非就是送去和亲,要么当个棋子笼络臣子。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要我当,我就要当奸臣,最黑最恶心最不要脸最无耻最奢靡的大奸臣!”
一听这个小丫头的伟大理想,男人一副惊吓过度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而一旁的颛孙元则习以为常了。
难不成这个小丫头因为颛孙家当年的事情而变成这样?
“为什么想当大奸臣?”男人很想知道为什么,是遭家变的缘故吗?
让她回答,她就回答啊,这么没面子。只见她无聊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的说着:“我这人回答问题得收钱!这是我的规矩!”她屁股一坐,晃动着两条小腿。
钱?又回到钱上。只见男人叫了一声门外的家丁,然后拿着一叠银票,估计有个十来张吧。“这里一张是一百两银票,这钱给你,你可以回答问题了吧?”
颛孙若虚一看那白花花的银票,两眼只冒金光。就给她一张,小气吧啦的,“我回答一点,你得给我一张,你觉得回答得好,可以多奖励我一张!”她笑眯眯的说着。
“好,你说吧!”
颛孙若虚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起了让她人生为之改变的《奸臣论》。
“何谓奸臣,无非就是弄权营私、残害忠良、巧言令色、瞒天过海,无聊的时候虐虐百姓,有聊的时候杀个忠良解个恨而已!”
“奸臣第一点:权;权分高低贵重,权高者呼风唤雨,您想干嘛干嘛,否则哪有人天天想着自己当皇帝呢!所以,权很重要。何谓奸臣,为何清官。您没发现吗?官高的都是奸臣,不管明着奸,还是暗着奸,而忠臣都是那种被欺压的料,我老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清官死的早,印证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而国之道,没有奸臣哪里看得出谁是忠臣,事物是相对但又是相连的,没有觉得的忠臣也没有觉得的奸臣。奸臣的存在可以观察出一个为君者的能力,是忠是奸。奸臣的存在是社会的必然产物,而如何平衡奸臣和忠臣让自己的江山坐得更稳,这就是为君者的本事。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奸臣犹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奸臣第二点:贪;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你让磨碾你。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而奸臣大多数都是贪得无厌,没关系,反正食物链就这么来着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奸臣剥削民脂民膏是会影响国之根本,但是这就得考验为君者的能力,你是奸臣的老大,你不会从奸臣身上剥削啊,这叫阶级剥削,懂吗?有本事的,你剥削奸臣,拿奸臣的钱去用在民间,提高自身的君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懂不?”
“奸臣第三点:奢;有钱了,弄座堪比皇宫的府邸,要怎么富丽堂皇,就怎么富丽堂皇。嫌不够,屋顶上贴金子,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多帅气!奢靡的生活提高就业率,造个房子得用多少人力无力,看奸臣多好,提高就业率;二来那种华丽丽的高难度的工程,还可以让工匠们的手艺进步,不是一个行业的进步吗?奢,很差吗?不,至少它带动了社会的发展。”
“奸臣第四点:色;孔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哪个人不爱帅哥美女。帅哥美女既养眼又美容,多好,皇帝老儿后头还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帅哥美女多,是没问题,问题你得怎么利用这些帅哥美女。皇帝老儿那么多老婆,除了吃就是睡,不事生产。哪个人不色,包括男女。色没关系,养得起一切都没问题。”
“奸臣第五点:戮;杀杀小忠臣,杀杀小八股,这日子过得多悠闲,一来杀了那些阻碍社会发展的保守派的八股的愚忠的人,别忘了,很多皇帝江山可不仅仅毁在奸臣手上,也有不少毁在愚忠的忠臣身上。奸臣杀忠臣,结下梁子,促使忠臣家的遗孤们奋发图强,看,不久后,又诞生了一个华丽丽的英雄出来。而这个英雄则成了为君者的一个好棋子,拜托,毕竟英雄欠皇帝一个人情嘛!”
讲得太多,喉咙都干了,她猛得灌了一杯茶,笑眯眯的说着:“回答如何?”不是讨表扬,而是套钱,那小手晃悠着要钱。只见那个男人听完后,慧心的一笑,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她。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了得,好一篇《奸臣论》!”
笑声回荡在山涧中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