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黑暗拂去了一切的喧嚣，心灵此刻才沉静下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在酒精的麻痹之下感觉都不太清晰，此时此刻，一切的复杂都涌现出来，惊愕痛苦，在身体内乱窜，疼痛地无法自抑。
月光下唯美接吻的斯盛和艾伦如同一个噩梦，在脑海里不断闪现，不难怪此趟日本行主编总是不和他们一起，原来是斯盛过来陪他。他应该是很特别的吧，在印象中，斯盛似乎从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计划。
如此想来真是一场闹剧，我居然嫁给了一个爱着男人的丈夫。一直偏执不愿放弃的梦想，竟是异常虚无的梦境，从未有实现的可能性。
往事种种，回想于前，斯盛为人素来冷漠，几乎没有对那个女子表现过过多的热情，就连我，或许只是从小一同长大，寄人篱下，多了几分同情。他爱着艾伦，故而在艾伦初担任呢喃主编，地位不稳之际，收购呢喃，并不干预，只是为了给艾伦坚强的后盾。他无法爱上我，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所以才娶了我之后弃我而去，应该是我过分的爱将他不得不生生逼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他为什么要娶我？堂堂严氏集团的董事长性取向特别故而要用一段正常的婚姻来遮掩吗？虽然此种举动不符他的个性，但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好像问问斯盛，可是，他现在应该和艾伦在一起，怎么好打扰呢。
疑问不住冒出，纠结于心头，辗转难眠。从被子中探出头望着睡在地毯上的卫之恒，黑暗中隐约见他轮廓，呼吸平稳，应是睡着了吧。
他怎么会爱上我呢？
明明一直以来，他都和顾旻姗比较亲近，而且他对每个女人都很好，也从未想过对我会有什么特别的。唉，好混乱。
大脑在不断的思索中更加清醒，困意一扫而光，时间流淌许久后，亦歌终于忍耐不住，小声朝着床下询问：“卫之恒，你睡了吗？”
他的身影一动不动，呼吸声依旧平稳。亦歌正想他应该是睡了，回身趟回床上时，一声低沉又带着几分倦意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
他还没睡？！
“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好吗？”
明知打搅他人睡眠是不道德的行为，亦歌还是尝试着问道，她现在实在很想找个人聊聊天，倾诉一番。
“就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罢，我听着。”
瞟见他的身影丝毫未动，或许这样在黑暗中说话，更自在些吧。
“其实，我不叫楚亦歌，我叫楚希。”
“我知道。”
“你知道？也对，今天你不是看见斯盛和于岩了嘛，他们都知道我的本名。今天你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是我的丈夫，也就是上次在赏月时我说过的暗恋十四年的那个男人。很好笑对不对？我的丈夫居然是个guy，而我，也是今天才知情的。”
亦歌自顾自说着，自嘲的语气满是悲凉。
“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你继续讲。”
“嗯。在我毕业的那一天，他给了我一场盛大的求婚，我还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完美地走下去。相夫教子，就是我最大的梦想。可是，在我们蜜月第一天，他不肯触碰我，你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是我的初吻。”
卫之恒眼眸讶异一闪而过，一抹温暖的笑意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娶了我却又没有理由的抛弃我，这才造了个假名，到呢喃来。我以为，能够每天偷偷见到他，或许，还能够查到他怪异举动的原因。谁知，一切都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还好，工作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结识了你们这些好朋友，还很充实地度过每一天。我想，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撞见那一幕，也许时间久了，我就会忘记斯盛，重新爱上别人，然后和他离婚……”
亦歌就这样一句一句讲述着心里全部的话语，从童年到现在，所有能记起的回忆片段，想到多少讲多少，就这样，把她的整个人生，回忆了个七七八八。
“你还爱他吗？”一直沉默着的卫之恒终于开口，打断了楚亦歌的絮絮叨叨。
“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好像不止爱情这么简单。从父母双亡后，他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依赖，我的人生就是为他而活，走到今天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他。对我而言，他不仅仅是一个憧憬爱慕的人，而是我的精神支柱。三个月前，这个支柱离开了我，我以为生活都崩塌，无法生存了，结果发现，没有他，也能过得快乐。更何况，事实说明，我的爱只能是奢望。但是，就算明知这一切，还是不能想开，心还是会好痛，好像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这下，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隐忍心中的悲伤静静流淌，滚烫的泪水，溢满眼眶，无声滑落。
半晌，亦歌都无法开口说话，低低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回想，卫之恒明知不该越矩，心头仿佛大石压制，无法呼吸。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叹了口气，卫之恒再次开口，明知楚亦歌的心里没有他的丝毫位置，还是忍不住一再尝试，这个女孩，仿佛成为了心脏的一部分，割舍不开。即便摒弃了自尊，如同央求，他也无怨无悔。
“你为什么会爱我？明明，我们认识不久，明明你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暂时止住了抽泣，亦歌问道。
“如果能解释，那就不是爱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太过单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却总让人放心不下。”
卫之恒认真思考着，这是头一回，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一举一动，都不由自主，被心驱使一般。使他成为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围绕着楚亦歌旋转的自己。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
“我知道。”
“你还有美奈子在等你，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长得漂亮，家世又好。”
“我和她，都不是能安定下来组建的类型，我们很清楚，不会是彼此最终的选择。而你，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走一生。”
仿佛誓言般的话语，就这样对着黑暗讲述而出，带着不容怀疑的真挚。
“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之前的人生都是为了斯盛走的，现在，不对，就连明天该怎么做我都不知道了。这份工作，是不是不应该继续了呢？何况艾伦还是主编，或许我还不能够接受和他共处一个公司。”
“我带你走，好不好？”
“走？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不，不可以。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而且，不能和你一起走。
“那好吧。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处理，或许你还有其他想要一起离开的人，但一定要记得，如果没有地方可去了，就来找我，好吗？”
卫之恒终于转过身来，凝望着床上的楚亦歌，仿佛承诺。
“嗯。”
面对卫之恒一再的认真，楚亦歌已不知该如何应对。和他聊了如此久的天，心头许多烦恼都消逝了许多，不觉间困意袭来，沉入了睡梦之中。
听着楚亦歌终于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卫之恒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一定很难消化，大概只会一个人独自躲在被子里哭泣，这才想尽办法赖在这里不走。说他无赖也好，趁人之危也好，就这样在一边守护着，见她安然入睡，也好。
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不敌酒精带来的晕眩感，卫之恒闭上双眼，沉入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