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无夏和翠姨就下了一楼。
只见在一处空地堆放着各种颜色的布匹,颜色虽多,但青儿都是按照林无夏的要求买的。没有深色的,全是惹人喜爱的淡色。款式是比较素朴一类的,花色也简单得多,不再是花红柳绿的让人眼花缭乱。
林无夏点点头,她对青儿很满意,只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样。
她又环顾了一眼,只见在不远处有两个人站着,均是背对着自己。
从背影来看,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站得很是恭敬笔直;而另一个一身白袍,很是随意地站着。她心里已经知道了,谁是乐师,谁是裁缝。
但是待她走近一看,却是惊了一大跳!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林无夏一看到那白袍人的长相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啊!她怎么又遇见他了呢?
大家想的没错!眼前这男子正是那日撞见林无夏沐浴的“偷窥狂”!林无夏一张脸已经是沉了下来,她对这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不过从那男子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是没有认出她来。她此时倒是忘了自己戴着面纱呢!
“你叫什么名字?”林无夏面无表情地对着白袍男子问。
男子虽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第一次相见的女子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不满冷淡,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开口:“在下风倚南。”
风倚南,林无夏在心底念道,名字取得倒是高雅,却没想到你的人品是这么差!
林无夏索性不再看他,她走到另一个人身旁,问:“介绍一下自己。”
那人老老实实地回答:“小的姓林,单字一个才,是个老裁缝了。”林无夏从他花白的发须可以看出,这的确是个老师傅。只是……
“林师傅,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可以制衣缝纫吗?”
林师傅拍拍胸脯,道:“能!当然能!我在这云城可是做了好多年裁缝了呢!姑娘请相信小的。”
林无夏点点头,就冲他也姓林,她就答应了!
“好!我相信你!你这几天就为这些姑娘们做衣裳吧!款式就按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样。林师傅你可要好好做,会给你一个好价钱的!”
林师傅虽是奇怪,怎么青楼女子转性了吗?但是银子面前,他还是别管太多了。
翠姨在林无夏和林师傅的谈话之间,就已经清场了百媚阁。她从今天开始就要停业了,但是她相信,百媚阁重开之时,定会惊艳云城!她又吩咐姑娘们去芳紫那里量尺寸,好让林师傅尽快做好衣裳。
林无夏感激地朝翠姨一笑,她是这么地相信自己啊!
再转眼,回到风倚南,林无夏唇边的笑容瞬间就凝结了。她可不能让一个登徒子留在自己身边,一个念头计上心来。
她对风倚南说道:“你是乐师,自然奏乐能力擅长,若是你能将我说的琴曲当场奏出来,我就让你留下;否则,我是不会留一个技艺不高明的人在百媚阁。”
风倚南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就知道,她对自己有一种敌意,他觉得这种感觉熟悉,但是却说不上为什么。
当下,他就皱了皱眉头。心里想道,他可千万不能离开这里!他的心上人就在这里,他为了她,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里,现在要他这么空手回去吗?不!他不愿意!他曾发过誓,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她,他要把她赎出去!现在,他还没见到她,他怎么能走呢?
于是,他坚定地说:“你出题吧!”说罢,他盘腿坐下,然后将古琴平放在自己的腿上。
林无夏这才注意到他的琴,那是一把长约三尺六寸五的连珠式七弦琴,造型古朴优美,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拨,透澈清脆的琴音就从他的手见倾泻出来:“说吧,要我弹奏什么曲子?”
林无夏轻轻一笑,说:“《广陵散》。”
她瞧见他的身形微微一顿,心里很是得意。
世人皆是知道,广陵散乃嵇康的绝唱!那曲子也随着嵇康的死去,而销声匿迹了。而此刻,林无夏居然要让他弹奏《广陵散》。
风倚南的内心涌起一丝苦涩,难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吗?
只见他的神色哀戚,眉头微皱,手一抬,就开始拨弄起琴弦来。他也知道《广陵散》的作曲背景,此时想到自己和心上人的故事,心中不觉悲愤不已。他想,要是没有了她,他干脆死了算了!
琴声瞬间就响了起来,林无夏也不免侧耳倾听。
他的眼眸微阖,琴声却是不断地流泻出来。琴声激愤而慷慨,全然是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仿若身处绝望之境,其中的悲怆是难以形容的。
林无夏静静听着,虽然她没有听过《广陵散》,但是大抵也是这样了吧。她有些震惊地看着他,直到他的手离开琴弦。他的琴声把青楼的众多女子都引出来了,全都在一旁围着。
林无夏虽然和他有过一次不好的经历,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琴音高手!青楼女子们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姑娘,我可以留下来了吗?”风倚南的语气依旧是不卑不亢。
“留下他吧!霓姑娘!”
“是啊,他弹奏得很好!”
林无夏抬起手,那些女子便停口了,她对他淡淡说道:“你的琴艺果真不错!那就留下吧!”
风倚南听了高兴地笑了,他可以留在这里了!他望向那群青楼女子,却没有心底那熟悉的面庞,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也许,她没有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