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朝女子点点头,努力让自己骄傲的抬起头,朝着站在旁边的林天朗笑道,“不知这位姐姐是谁?怎么都没有听人说起过?难不成是哥哥新交的女伴?”
她故意把女伴两个字咬的很重,仿佛在提醒这个女子不要不知好歹,对于片叶不沾身的林家大少来说,她顶多只是林默语身边的过客而已。
从七岁被林父收养,一直安安平平地长大到二十岁,夏凉安安静静的呆在林家,见过无数妄想成为林家大少奶奶的女人,她们有的容颜娇艳,有的温柔可人,却没有人能在林默语身边超过一个月。
这个女人一定也不例外。她很肯定的告诉自己,然而望着林默语漠然的态度,心里的坚持似乎微微有些松动,只好望着夹在中间的林天朗。
林天朗脸色发白,他瞟了一眼掌握方向盘的林默语,对方却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浑然不想理会身后之事。
他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指了指身后的巨幅广告牌,“没介绍是我的错,夏凉,这是安然,哥哥的新女友。安然,这是夏凉。”
如一个天雷在头顶轰炸,夏凉登时脑海见一片轰然,千丝万缕从眼前流过,最后却什么也不剩,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木然地看着前排驾驶的林默语。
仿佛默认般,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点头。
夏凉一时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倏忽间,她已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快叫嫂子啊,夏凉。”林天朗笑眯眯地拉着安然的手,笑容轻快。
安然盈盈一笑,亲热得拉着夏凉的手,钻石映射出斑斓的色彩,“飞机上累了吧?赶紧躺会吧,到家还远着呢。”那模样分明已把自己当做女主人。
“不用,我才喝了咖啡,清醒得很。”
原来广告牌上的女星就是她了,原来真的是林默语的女朋友。
那我又算什么呢?
夏凉只觉得喉咙干涩,她轻轻地挣开安然的手,那颗钻石并不大,却照的她眼睛发疼。她微笑地望着后视镜中的林默语,“原来哥哥喜欢的却是戏子?不知今天唱的又是哪出?”
林默语手指动了一动,却不言语,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秘密。
安然脾气似乎很好,好像没听到夏凉话语里的讽刺,依然握着安然的手,笑容甜美,仿佛一个贤妻良母。
“那我们还是去酒店为你接风?想吃什么?江南路有家店鹅肝做得很地道。默语和我吃过好几次,他每次都赞不绝口——”
我们?
安然的温和和大度在她看来是一种公然的挑衅,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林家的女主人,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夏凉心里刺痛,微微转开头,刚刚林天朗的话还在她心里不停地扎针,“你喜欢就自己去啊,我可吃不惯鹅肝的腥臭。”
在世界各地转了一圈,看遍了风景,最喜欢的还是中国菜,最留恋的还是家,最思念的还是最初。
“哦,默语说过你晕机,还是吃点清淡的。那就去金华,有家馆子生鱼片做得很好。”
安然似乎听不懂她话里的厌烦,脸上依旧笑意盈盈,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林默语。
“除了野人跟日本人,谁会觉得生鱼片好吃?”
连自己的喜好都都跟人讲好了,已经亲密到这般程度么?
夏凉望着林默语,汽车在公路上疾驰,他却并未回头。
林天朗轻轻哼了一声,“夏凉,安然好歹是你的嫂子,你再不喜欢她,她也是一番好意啊!”
夏凉心中一痛,立马不再说话了,忽然有些讨厌自己这样的口舌之争,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既然安然是女明星,那肯定是默语的公司捧出来的。
毕竟安然并未做错什么,只不过恰好呆在林默语身边而已。
只不过自己一心要自欺欺人。
林默语似乎当起了专职司机,一路沉默到底。
默语,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身旁的安然身上散发着淡淡弥漫着Gucci—Envy的味道,夏凉猛然握紧了手,默语以前最是讨厌女人喷香水的。
她记得小时候,默语的后母,天朗的妈妈傅珈怡最喜欢梳妆打扮,即使是在家中,她也要全副武装,她走过的地方从来都是十里飘香。
可是有一天早上起来,家里半分香水的气息也没有。
空气中满是清新自然的味道。
“傅阿姨不喷香水了?”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草坪上的喷泉,好奇地问林默语。
林默语站在她身后,摸摸她的头,眼神温和而心疼,“恩。我不喜欢。以后家里不会有人喷香水。”
记忆像铁轨一样绵延。夏凉摸摸眼角,只有一滴冰冷。
汽车刚刚停在林宅门口,夏凉瞅了一眼安然的笑颜便匆匆拉着箱子咚咚上了楼,步子踩得飞快,根本不像是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
她不想再往后再看一眼。
二楼灯亮了,橘黄色的灯光温和的穿透过窗帘,隐隐现出房间内窈窕的人影。
正是林默语日日夜夜思念的那抹微光,离他那么远,又那么近,然而他再也没有办法触摸得到。
“默语,你上去看看。我怎么觉得这个夏小姐有点不对劲儿啊?”
安然点了一支烟,瞟了一眼林默语,见他没有反应才继续大胆说道,“整个人有点怪里怪气的,这小姐脾气还真挺大——真不知道以后谁忍受得了——以前也没听说过你有个妹妹啊!”
“受不了就滚!没有人要你来忍受!”林默语不耐烦道,脸上写满烦躁与不安。
林天朗耸耸肩,拍了一下林默语的肩笑着对安然说道,“嫂子别跟一小姑娘生气,她兴许是离家久了,突然回来有点不适应吧。哥,我先上去了啊。”
林默语点点头,摘了墨镜躺在座上,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楼上昏黄的灯光,后座飘来淡淡的烟圈,他微微皱眉却不言语。
大门一开,管家林伯蹒跚着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林默语说道,“大少爷,小姐进去了就把房门关着谁也不理。”
“知道了,你先上去吧。”
林默语眉毛一扬,目光忽而变得柔和,淡淡颔首道,“小姐晚上睡不好,给她泡杯牛奶和一杯柠檬汁,七分热。”
“是,大少爷。”林伯恭敬地颔首,拿起一本精美的画册,“这是明天的早餐,请您过目。”
“我明天要早起去公司,不用给我准备了。”
林默语轻轻地叩了叩手指,又瞟了一眼那抹微光。
“夏小姐的早餐照常,加点清蒸黑鲔。”他思索了一会儿,目光柔和。林伯点点头,恭敬地退下了。
安然哑然掐了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默语。
自从自己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自从他给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名气,金钱,自己只知道他的沉默和冷酷,只知道他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只领教过他面对女人时的狠绝和冷漠,倒从未见过他现在这般温柔的表情。
她有时甚至不知这个男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虽然和她在一起不短,但他却甚至没有吻过自己的手,更别说亲密和欢爱了,每每她有丝毫的亲热动作,他便极度不耐烦,面对自己这样的娇颜佳人,他似乎没有一丝正常男人该有的欲望。
有时,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性冷淡。
安然沉迷地凝望着男人俊朗深邃的面容,忽然有一丝心疼。
直到管家的身影消失,她才软着身子像一条蛇般攀上林默语的脖颈,唇角湿濡眼神慢慢迷离,迷醉的声音诱惑而风情,滚烫的呼吸喷在林默语的脸上,“默语——”
林默语面无表情推开安然的身体,斜眼瞥见她衣领下一片光洁的明润肌肤,“你走吧,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