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旁噙着泪花,努力强忍脆弱的女人,聂卓尔只觉得这一刻,什么都不说比什么都说来的要好。他静静的走过去,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向自己的车,然后打开车门,温柔的把她扶进去,期间,聂卓尔一句话也没说。
他之前想的,说找到她,就给她狠狠一顿教训,那是他的气话。他是因为急切,找不到她,他心慌,而现在找到了她,又见她一副楚楚可怜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他哪还有心思责怪她,教训她,只要她平安无事的回到他身边,他就安心了,追究与不追究有什么区别,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陪着她。她想说时,再来讨论这件事。
“我不能跟你回去。”古灵儿在他即将发动引擎的时候开口,她是说不能,而不是不要,聂卓尔没有听错。至于她为什么不肯跟他回家,他就要好好的问一问了。
“为什么?”聂卓尔先不发动引擎,他转过身,锁住她含泪的眸问,她一定的给他一个解释,置身在云里雾里的感觉,令他想捉狂,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他真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思维模式究竟是怎么走的。他可以不追究她为何要离家出走,又为何要只身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但是他无法不追究她的起因。她为什么要那么急切的离开他,是他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气了吗?
“为什么不肯回去?”聂卓尔加重了音量问,古灵儿只是含泪着别开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那么做,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古灵儿再一次强调道。
“你该死的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聂卓尔一直在强忍怒气,可是他只是一介凡人,定力终究还没有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还是爆发了,狠狠的一拳垂在方向盘上,那原本就受伤的手,在他又一次不自爱中,渗出了点点血,染红了绷带。
“你这是做什么?你当自己是铁人吗?无论怎么打都没事吗?那是你的手,是你用来办事的手,你再这样下去,那只手迟早要废了。”古灵儿赶忙拉过他的手查看伤势,望着绷带上渗出的点点血迹,她的心盈满了愧疚,都是她,要不是她,他也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聂卓尔冷冷的抽回手,冷冷的说:“说,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搞失踪,离家出走,是我今天的话才让你难过,才想离我远去吗?还是因为那个男人,你想跟他在一起。我告诉你,我不准,你是我的女人,生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人。我不准你离开我,一步也不行,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你休想逃开我。”聂卓尔擒住她的手腕,黑眸隐含风暴,霸道强制不容拒绝的说。
多么霸道,蛮横的语气,深亮又漆黑的黑瞳,这个聂卓尔,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聂卓尔,他像一头发狂的猎豹,准备随时扑上她,把她吞吃入腹。他以往的冷静自持,漠然,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都在今天毁灭殆尽,他只是一头齿牙咧嘴的猎豹。
古灵儿有点害怕现在的聂卓尔,以前的那个他,虽然她也怕,但是远没有这一刻的他来的令人恐怖,至少那时的他,还会抛给她一个讽刺的冷笑,而现在他的眼神充满红果果的欲~望,像要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聂卓尔你在说什么?我们的关系是假的,这你知道的。”古灵儿不明白,他这一番话究竟在暗喻些什么?她现在最不想懂的就是感情,因为她要不起,更爱不起。她可不可以不卷入他们兄弟的纷争,她真的不想成为他们兄弟间起矛盾的主因,她只想过的平平静静,安安稳稳,为何就不能给她一片宁静的天空,非要把她往死路逼。
“只有你一个人认为那是假的。”他可不这么认为,他一直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在看,而且是那种要一起摇着摇椅慢慢变老的那种,可是他显然低估这女人的小脑袋,他不说并不代表他默认,他不说是希望有一天她能明白他的用心,可是很显然这颗石头,真的不是一般的笨,一点都不开化,再被她气死之前,他只能自救,告诉她,他从一开始就想把她攘入他的怀抱,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开她,而他是真的爱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古灵儿惊眸,语气轻颤,她不懂,真的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的影像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不真实,是她出现了幻觉,还是他说错了,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玩笑不是这样开的,真的不带这么玩人的。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一个大雨漂泊的夜晚。”聂卓尔的声音仿佛陷入了回忆,无法自拔。“那是一个注定沦陷的日子。”聂卓尔的表情奇异变得非常温柔。接着说:“那时的我才二十五岁,而你才十九岁,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令我防备不及,我更是没想到会在鬼门关游走一回,肇事者的逃逸,陌路人的冷漠,要不是你,我或许真的就没命了。”
“你在大雨滂沱的夜晚抱着我拼命的呼救,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你,最后是你不顾性命危险,站到路中央,拦截到车把我送到了医院。是你以命换回了我的命,最后一丝清明,即将陷入黑暗,我看到了浑身狼狈心焦的你,那一刻我便将你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脑里,心里。我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也要报答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聂卓尔眼眶腥红,沉痛的说完,目光转而温柔的望向她。
原本他是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他按耐不住了,他要是再不说,她就会离开他,从他的生命中彻彻底底的消失,今天的事情,已经够令他胆战心惊的了,他不想还有下一次,所以无论用什么卑鄙的手段,他也要留住她。
“也就是说,为了报答我,你把自己的一生都赔进去了。”是这个意思吗?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她从来都不需要怜悯,就算日子过得在清苦,她也没有喊过一声苦,不满,她依旧笑呵呵的直面惨淡的人生,要不是他突然的出现,要不是他突然介入她的生活,她或许还在拼命的为生活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她一方面感谢他,把她带离了那样得生活,一方面又恼怒他,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
“不是那样的,我是心甘情愿的。”聂卓尔急急辩解,就怕她误会,又来个彻底大失踪。“我是真的喜欢你才娶你的,没人能逼迫我,要不是我真的喜欢你,就算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不妥协就是不妥协。还有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怕没必要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金钱补偿是一种,给你想要的东西也是一种,但是我为何偏偏要选择结婚,因为我是真的爱你。”聂卓尔缓缓深情的说。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要我怎么回答。”乱了,一切都乱了,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她以为的,并不是他所想的,他所想的,并不是她以为的。原来他在骗她,那份契约是假的,婚姻才是真的,这一时叫她怎么接受的了。
她一直以为她是那个家多余的人,她一直以为一年后,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去了,她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虚假而逼真的梦,从未想过这一开始就是真的,他是真的要她当他的妻子,他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可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逃,她现在只想逃,一刻也不愿再多留,她不想再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有瓜葛,不想,她真的不想。爱情是一场锦衣夜宴,海市蜃楼,她不是午夜十二点钟得灰姑娘,他更不是王子,所以一切都是梦,美好而虚幻疼痛的梦,古灵儿自欺的骗自己。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我回去,可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回去,永远也不会再回去。这段婚姻一开始就是你主导的戏,我只是里边的一个傀儡,任凭你摆布,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一段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生活,一个爱我的男人和我爱的男人,两个人可以不用很浪漫,因为浪漫就是奢侈,两个人可以有矛盾,因为日子就是这么过的,但是两个人决不能骗对方,这是无法容忍也无法原谅的事。”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不信任的婚姻,与以欺骗为基础的婚姻,或者是夹着很多因素的婚姻,是怎么样也走不到尽头的。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梗在前面,使我们跨越不过去。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你欺骗我,我不怪你,毕竟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可是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心,你骗我是铁铮铮的事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向我坦白,这是你的错。我有我的想法与脾气,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你,也无法原谅你,所以很对不起!我们离婚吧。”古灵儿坦荡荡的望着他,她已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你说什么?”聂卓尔的声音轻浅而沉痛,睨着她的目光更是带着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