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说着,就单膝跪地,把何忘之的书包从床底下拿了出来。
汪已桉神色莫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何忘之,又瞥了一眼书包。
“MAX,你先出去。”
MAX把手中的书包放在书桌上,走出去并带上了门。
何忘之难受的嘤咛了一声,一个的翻身,差一点摔在地上。
汪已桉用手扶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床中间推了推。
何忘之被推了一下,迷蒙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书桌上的书包。
她“啊”地叫了一声,就要爬起来去拿书包。
但是喝完酒,身子没有力气,她刚爬起来,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何忘之不死心,还是勉强着自己要去拿书包。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碰到书包带子了,书包忽然就人拿走了。
何忘之的视线跟着移过去,才发现是汪已桉正提着她的书包。
“给我!”何忘之奶凶奶凶地说。
汪已桉瞥了她一眼,拉开书包的拉链。
何忘之的书包很干净,没有小女生用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汪已桉一眼就看到了助听器的充电盒,还有一本书。
汪已桉拿出充电盒,放下书包,坐在床边,打算从何忘之的耳朵里取出助听器来。
他刚坐下来,神色却变了。
汪已桉放下手中的充电盒,又拎起书包来。
重量不对。
那么厚的一本书,不可能这么轻。
何忘之抱住了汪已桉的一条腿。
“把书包给我。”
汪已桉笑了,“真的想要啊?”
何忘之看见了他的口型,不住地点头。
汪已桉凑近了。
近的何忘之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答应我一个条件。”
…………
何忘之醒了过来,太阳穴特别的疼。
两条手臂也酸麻酸麻的。
何忘之低头一看,自己把书包搂进了被窝里,看样子是抱了一夜。
何忘之猛地坐起来,她记得自己之前把书包藏在床底下了。
不对,她最后的记忆是在KTV唱歌忽然就听不见了。
“怎么搞的?”何忘之抱着自己的头苦恼道。
“咦,我能听见自己说话!”
何忘之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助听器在里面待得好好的。
何忘之瞥了一眼卧室的门,门关的好好的。
她拉开书包的拉链,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书壳里面的东西。
什么都不缺。
何忘之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很重。
何忘之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室内特别的安静。
她瞥了一眼洗手间,灯是熄灭的,也没人。
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何忘之却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洗手间,洗漱。
她们家的洗手间的灯坏了,平时照明就得开浴霸。
浴霸的光线又亮又热,何忘之倒是挺喜欢这暖和的感觉。
她慢悠悠地刷牙,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小红点子,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
冬天室内也有虫子吗?何忘之没多想,因为洗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饿了。
何忘之洗漱好了,又换好了衣服。
汪已桉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何忘之太饿了,想做饭,但是不知道要不要带汪已桉的份儿。
她有点不敢敲他的房门。
何忘之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的门口,附耳上去,想要听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门上。
忽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何忘之猛地向前扑过去。
汪已桉抓住了她的胳膊,托着她站稳了。
何忘之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后槽牙都在颤抖。
汪已桉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窘态一样,自顾自地走了出来,然后说:“收拾好了,咱们出去钓鱼。”
“钓鱼?”何忘之有点犹豫,“你吃饭了吗?”后一句话的声音特别的小,跟蚊子哼哼似的。
汪已桉嘴角翘了,“我以为你喝酒喝饱了呢?”
何忘之抿着嘴,心想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自己的酒量太差。
“对了,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在KTV的时候好像是听不见了,然后……”
“然后你抱着话筒大哭,大家都吓坏了。有人说靠近三种的附近有一家医院,要带你去看看。”汪已桉一本正经地说。
何忘之信以为真,吓得小脸刷白。
如果大家都知道她听不见了,何忘之不敢想象。
不过三中附近好像没有医院,只有一家宠物医院。
汪已桉见何忘之恍然大悟,有点愤怒又强忍着压下来,只觉得好笑。
“自己酒量什么样不清楚吗?我看你代谢酒精的能力还不如小黄桃。”汪已桉很是毒舌。
何忘之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安,时不时地瞥一眼汪已桉。
她感觉汪已桉是在开玩笑,但是万一自己真的在同学面前出丑了怎么办?
何忘之懊恼,心想这酒真的不能再喝。
汪已桉站了一小会儿,也跟着坐到沙发旁,和何忘之距离有三十公分的距离。
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又是新闻频道。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钓鱼?”何忘之小声问道。
汪已桉没回到,何忘之嘟嘴,起身打算给自己做一点吃的。
“一会儿出去吃,吃完了再去钓鱼。”
何忘之“哦”了一声,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递给汪已桉一瓶。
自己开了酸奶后就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汪已桉瞥了一眼何忘之刚才做过的位置,表情不太好。
何忘之喝完了酸奶,表情仍是郁结。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胆量问汪已桉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于是把酸奶瓶子扔进垃圾桶里,打算给李霖哥打一个电话,问问他。
她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就被汪已桉叫住了。
“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好的。”
电话没打成,何忘之心事重重。
今天MAX不在,车子停在了何忘之家楼下的停车场。
汪已桉自己的开车。
何忘之注意到,自己那天给他买的手套和帽子他都带着,看样子M镇是真的挺冷。
不过他虽然穿着Cline的羽绒服,拉锁只拉到锁骨的位置,内搭的T恤又是正常领的,整个脖子都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下。
孙姨常说,冬天要是把脖子露在冷风中,会容易咳嗽。
“要不然一会儿给你买一条围巾?”何忘之试探着说。
汪已桉正在倒车,闻言顿了一下。
“去哪?”汪已桉问。
“什么?”何忘之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去买围巾吗?”汪已桉的气势还是很强,但是语气还算温和。
“你可以导航去中心大厦,那里东西的质量还不错。”
“恩。”汪已桉说着,却不导航。
多年的训练,记路是最基础的本能。
实际上,他每到一个新环境,不仅仅会记路,还会记紧急出口,周遭的人等等一些列。
车子很快就到了中心大厦。
两人下车,有一些店已经开门了。
M镇有一些体育的品牌店,但是估计汪已桉看不上。
何忘之本来的目的也不在此,她记得这里有一家专门做手工毛线的店。
幸运的是,那家店还开着门。
“你是要在这里等,还是要和我一起去?”何忘之问。
汪已桉拔下车钥匙,也跟着下来了。
毛线店主要是卖毛线,也接一些加工的活,但是围巾和手套这种东西,他们平时也会做一些,一方面是打样,另一方面,这种东西不受身高和体型的限制,门槛比较低。
何忘之看中了一条浅驼色的羊毛围巾,摸上去非常的柔软,在脸上蹭了蹭,没有扎的感觉。
“就要这个吧。”汪已桉站在她身后说。
何忘之赶紧放下围巾,“你不再看看其他的了吗?”
汪已桉接了过来,直接围到自己的脖子上。
长得好看的人,怎么糟践自己,还是好看。
要是被人那么戴围巾,早被叫一声“丑版许文强”了,但是汪已桉戴上却觉得非常的随意,好看。
“小伙子,呵呵,围巾不是那么戴的啊。”卖围巾的阿姨笑着说。
汪已桉不为所动,默默地看着前面架子上的手套。
何忘之对着阿姨笑了笑,“多少钱?”
“这个是纯羊毛织成的,三百五。”
三百五对汪已桉来说可能一双袜子都买不到。
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大家必须穿校服,但是攀比的风气却没有停止。
女生们比较的内容从袜子,到手表,书包和文具,不一而足。
当时何忘之还是个土包子,听同学说自己一双袜子快两千块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在说笑话,后来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在同学们的眼里,才是一个笑话。
何忘之扫码付了款。
“还有这个。”汪已桉说着,又递过来了一双手套,是和他的围巾同色系的。
很简洁的女士手套,手腕的位置有一朵小小的洋甘菊花。
很可爱。
何忘之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知道他是买给谁的。
汪已桉自己付了款。
老板娘眼利,看出汪已桉有钱,一副手套要了一百八,汪已桉直接给了两张毛爷爷。
买完了东西,两人上车。
此时刚好是春节串门的时候,街上的车不少。
车里的音乐也是很舒缓的爵士乐,听得人懒洋洋的。
何忘之系好安全带,头偏到靠窗的一侧,随时可以睡着。
相比于以前很野的开车,汪已桉今天开的很慢很稳。
眼看着街上的车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窄,何忘之忍不住坐正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钓鱼啊?”
汪已桉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何忘之想说是,但是又想到书壳里的户口本和爸爸的毕业证书,没有立刻回答。
“要是钓鱼的话,为什么不去四方水库呢?那里面鱼很大……算了,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因为看“山村老尸”的后遗症,何忘之喜欢游泳,但是从来不会去那种水又静又深的地方,或者是不正规的游泳的地方。比如说水库,她只要看见水库里的水,就能想出来一百个吓人的恐怖故事。
什么吃人的怪鱼啊,水底的尸骸啊等等。
“不去四方。”汪已桉说:“这里开了一个温泉酒店,距离沧海湖很近,可以钓鱼。”
何忘之“哦”了一声。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但是说是生活,更多的是生存,就是普通的读书,吃饭。那些高消费的休闲娱乐场所,爸爸不会带她去,她自己也没什么概念。
但是像汪已桉他们这些人,吃的,用的,玩的,永远都要最好的,稍稍不如意就会翻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吧。
语气说是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别,不如说是权利和权利之间的差别。
很快,就到了青芥温泉山庄。
汪已桉刚下车,就被戴着经理胸牌的男人迎了上来。
门童去停车,何忘之则跟在汪已桉的身后,听他不咸不淡地应付这经理的热情。
中午饭主要是日料。
何忘之的胃不太好,吃不了寿司,就点了一碗鳗鱼饭,又吃了一些天妇罗,汪已桉吃着新鲜的海胆刺身和金枪鱼刺身,又吃了几个寿司,喝了几杯清酒。
两人简单地吃了午餐,随后就去后备箱里取了钓具准备去钓鱼。
山庄里的的人开车在前面带路。
车子在山路上行驶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终于看到了沧海湖。
湖面上挂着雪,白皑皑的一片。
有的地方结了冰,有的地方没有,露出深色的湖水潺潺流动。
白色的雪和深色的湖水交错,宁静而秀美。
人们在旅游的时候很容易有这样的误区,总是喜欢去远的地方玩,越远的地方越向往。
总觉得家附近的地方总有机会玩到的,所以不着急,从而错过了一些美景。
何忘之陶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时间竟然忘了下车。
汪已桉拉开她这侧的车门,何忘之这才反应下来。
她刚起身,就被安全带拉住了。
囧……
在汪已桉的面前,她一着急,就总是出错。
汪已桉定定地看了何忘之一眼,满脸都是“你是不是傻?”
何忘之讨好地笑。
汪已桉俯下身来,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何忘之下车,发现先行一步的工作人员已经安装好了座位,放好了鱼饵,和塑料桶等。
“女士,这是我们准备的暖宝宝,暖手宝,羽绒大衣。”
何忘之穿上了山庄准备的一直到脚踝的羽绒大衣,立刻感觉暖和多了,又在女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贴了好几个暖宝宝在腿上和脚丫上,立刻暖和了不少。
汪已桉瞥了一眼臃肿的何忘之,丢过来一个东西,是那双驼色的手套。
这是给她买的吗?
何忘之有点感动。
“女士,这是雪梨汤,如果冷的话可以喝一口。”
何忘之接过硕大的保温杯,有点纠结一会儿该怎么和汪已桉分食。
汪已桉却已经拿出一小瓶伏特加,喝了一口。
果然是大佬,她和啤酒都会醉,人家喝酒和喝水差不多。
一切准备就绪,那些工作人员很快就离开了。
偌大的湖面偶尔有水鸟落在上面。
远处的蓝天白云和阳光交相辉映。
实在是美景。
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生出一种很自在,很舒心的感觉。
何忘之抱着喝了一口雪梨汤,更加觉得人生很美好,之前的一些郁闷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自她的眼前划过,随即掉在了她眼前的水桶里,溅起了一些水花,有一滴水还溅在了她的手上。
何忘之低头看桶里面,一条有手指那么长的黑色的小鱼在蓝色的水桶里绕着圈游动。
这么快!
才三分钟不到。
何忘之震惊地看着汪已桉。
汪已桉重新架好鱼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他左手放在口袋里,右手拿着伏特加。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他的脖子上,姿态很是随意。
这是何忘之第一次发现他的侧脸竟然是如此的好看。
以往的时候她都不太敢看他。
但是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豹子胆,竟然视线一直流连在他的侧脸上。
汪已桉的五官立体,侧面看过来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薄唇据说是薄情的象征,但是也是性感的代名词。
他白皙的皮肤在冷冽的风中没有变化,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蓄势待发。
何忘之心想,他虽然是坐着,但却像是一只积蓄着力量的猎豹,只要发现猎物,一跃而起,势在必得。
“坐好,向前看。”汪已桉忽然说。
何忘之像是被点到名的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好,向前看。
等她完成了这俩动作后,脸立刻红了。
这算是什么?偷窥被抓包吗?
何忘之庆幸他没把自己当成鱼饵,直接扔到湖里面去。
过了一会儿,汪已桉又说:“戴上手套。”
何忘之“哦”了一声,她之前一直把手放在口袋里,所以就没有戴汪已桉给她的手套。
何忘之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慢慢地戴上,果然很暖和。
“很暖和。”何忘之扭过头对汪已桉说:“谢谢。”
汪已桉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汪已桉起身,把放在何忘之那边的鱼竿轻轻地提起来。
“鱼饵都被吃光了。”何忘之看着鱼钩,上面啥也没有了。
汪已桉出奇地没有讽刺她,反而问道:“你要不要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