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早早就来到店里,这边不打算花太多功夫来装潢,一切从简才是最实际的,毕竟,前期资金还是要节约一些的。
萧云翘着腿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颇有些慵懒地看着往来的人进进出出,搬些矮凳矮几。
学堂大体上和这年代流行的古体风差不了太多,只是正中悬挂的不是孔子像,也不是“明德博学”一类的大字,更不是梅兰竹菊的君子水墨画,而是一块很大的黑板。
这块黑板确实花了萧云一些功夫,她现实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财讯到一块光面整洁,大小适度的松木板,而后又找了城里最好的店铺上了漆,里里外外花了半天时间,只砍价就砍了好久。
又找了工匠用石膏做了些长条粉笔,这才歇了下来。
看看周围的布局,还算是满意,正中一大块黑板,下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张矮桌矮凳,除了正前面,其余三面墙挂了三幅字,字写得颇有水平,都是萧云找城里写字最好的先生书写的。只是上面的字,初挂上时便让好多人大惊失色,险些掉了下巴。
第一副字,写的是:学习不刻苦,不如卖红薯。
第二幅写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这句话,就让好多人看得一头雾水。
第三幅写的更是古怪,看的任务比忍俊不禁,只是萧云一个洋洋自得,浑然不觉。这幅字写得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门口的匾额也已经做好,方才那边店铺的掌柜的派人来通知,大约傍晚便能送来。
萧云松了口气,暗道忙了三天,终于把前期准备都做好了。
只是身子还未放松下来,就叫一个着一身褐色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一眼萧云,还未等萧云开口,就将一个色的东西拍在了桌子上,转身又走了出去。
萧云看得一愣,暗道这人好大的谱。还未想完,身边的绿荷已经一拍额头,惊道:“哎呀。夫人,主子嘱咐的事情,我怎么给忘了。”
见萧云看过来,绿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道:“主子说,这城里学堂不少,有名望的便有三家,如今我们要再见学堂,那三家是无论如何都要拜会的,可是奴婢将这时忘记了,看刚才那人,怕是那几家学堂的人吧。”
“这么大谱?”萧云皱皱眉头,走过去将那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是一份请柬,上面写着三个字:品学会。
“这是什么东西?”萧云指指那三个字,看向绿荷道,“品学会?”
绿荷的脸色变了变,惊道:“那帮人又要办什么品学会了?完了完了,这下糟了。”
“有什么糟的。”萧云不解,打开那请柬,只见上面写道:现今学堂林立,特发请柬,务必光临,以作交流。
倒像是个简简单单的学术交流会,看不出什么名堂。
“夫人您不知道了,这城里,这品学会可不是好应付的。”绿荷愁容满面道,“以前有个先生,开了间私塾,只是没有和那三家商议,结果那三家学堂的主事便开了个品学会,说是交流,实际上就是打压,那个先生最后被驳斥的很惨,只能灰溜溜的回老家了。”
“哦。”萧云有些懂了,“怎么在这边,连学堂这产业都被垄断的啊。”
“都怪我。”绿荷垂头咬了下唇,道,“如果我没有忘记主子的吩咐,那三家学堂说什么也会给主子面子的。”顿了顿,又道,“夫人您去和主子说说,这会说什么也不能参加。”
“一群老古董。”萧云放下请柬,表情不慌不忙,笑道,“正愁没有名声,说不定借这会还能大打广告呢。”
见拗不过,绿荷也只能闷闷的退下,只是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自古以来,非得最快的不是鸟,而是传言。
鹰栏城里先是传说苍家新夫人要开店,后又传言这店要散,因为各方学堂容不得一个新鲜事物的存在。而后消息确实下来,多年不办的整人大会“品学会”要因为这个新学堂而再次开展,一时间讨论纷纷。
这些事情,萧云是不知道的,所以当萧云轻装上阵,信心满满地前去赴约,抱着见识古代文化的态度来到大会地点时,看到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者,一时间还是被震撼了。
“可惜了是个姑娘。”一个围观的人叹道,“上次那个先生被损的颜面尽失,好歹是个男人,脸皮还厚些,这次换成个姑娘,那三家学堂可真下的去手。”
“可不是么。”另一人道,“不过说不定今晚会手下留情也说不定。”
“怪只怪她入乡不随俗。”有一人插话道。
这些话,萧云可没时间消化,左耳进右耳出,还未听全,正坐的几个男人就站了起来。满脸笑意道:“后生可畏啊,我还道谁这么大能耐,一个人开得起学堂,原来还是个姑娘。”
这话听着就有些走味,萧云也不计较,大量在场的几个人,据都是有些年级的人,想必今日是一定要把自己打压下去了。
萧云觉得好笑,不过开个学堂,还犯的着动这么大阵势?口中却回道:“先生过奖了,小女子问没什么才能,今日见这声势,到有点受宠若惊了。”
言下之意,便是对待一个弱女子,动用这么多人,不免有些劳师动众,有些不地道了。
那帮人怎能听不出?脸色微微一遍,也不应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了萧云坐下。
萧云也不推辞,这地方选得极好,是个不小的院子,四周开阔,想必便是要让人来观战的,这样一来,赢得人声名大振,输的人可就灰头土脸了。正中一排椅子,左三右三,上首坐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是什么来头,下首除了萧云,余下五个相比便是那三家书堂的主事和先生,一个个肃然正坐,要多古板有多古板。
“这位就是新任学堂的东家和先生。”方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抹长须,对首座那老者行礼道,“先生。”
原来是个先生,看样子不大好对付。
萧云心念转了转,还未开口,就听下手第二个男人冷哼一声道:“女子三从四德,理应在家相夫教子,无才为佳。抛头露面,开什么学堂,不怕别人笑话么?”
这么快就开始了。萧云一顿,暗道这帮人还真是古板,连三从四德都搬出来了,怎么不说五讲六美呢?
围观的人一静,注意力瞬间集中在萧云身上,好戏开场,谁都不愿错过。
萧云也不急,稍整下思路,不紧不慢道:“三从四德之类,小女子倒不觉有失。”顿了顿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小女子既已嫁人,便应从夫才是,只是夫君常年忙碌些营生,从本分来讲,小女子开设学堂,帮助夫君劳些事物,又有何不妥?况且。”萧云看看题问那人,笑道,“鹰栏学堂虽多,人才却少,小女子为教育之事献一份力量,怎么想也是妥当的吧。”
那人一怔,没想到这女人一开口便冒出这么多词来,一顿的瞬间,话语已被对面另一人截了过去道:“在座众位均是有功名在身,你一介女流,胸无点墨,怎能但负教书育人的大事,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这问题上升的高度可就有些高了,误人子弟,那学堂还怎么开?
萧云心里暗笑,暗道自己比这些人多了几千年的历史文明知识,怎么可是说是胸无点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