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许是画舫遇到了湍流,才会如此晃动。”锦华认真的回道,见夙璃还想往窗边走,便小心搀着他的胳膊,缓缓的往窗边走。
夙璃走到窗边,再次伸手将珠帘撩开,已离开其他的船只老远,外面一片平静的碧水,丝毫见不着异样,他微微蹙眉,狐疑的四下打量,不仅看不出有湍流来袭的痕迹,更看不出周遭有任何东西能撞得画舫像方才那般摇晃,云水泊只是云水河在城中形成的一片湖泊,莫说风浪,这湖底怕是礁石都不曾有几块。
他好看的眉更紧的蹙起,目光不曾从湖面上移开一分,只是缓缓叮嘱道:“晚些时候,别忘了去找那些船只主人要金珠赏银,记着好好点算点算。”
“是,一会儿公子回了,锦华便去收银子。”锦华柔顺的回道,不时的瞄一眼夙璃绝世的容颜,在世人心中,他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在他心中,公子何止是烟火尽食,还忒刻薄,忒爱财!
砰的一声,画舫再次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夙璃一惊,险些再次跌倒,慌忙将手臂搭在锦华的肩膀上,眸光细微一动,指使道:“不是湍流,这湖底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撞画舫,你快去瞧瞧是什么!”
锦华那张小巧的脸上,神色霎时白了几分,夙璃说的在理,着实像是水底有什么在撞着画舫,一想到那未知的东西,他不禁有几分害怕,哆嗦道:“公……公子,会不会是……水里的妖精……饿坏了,想……想……”
夙璃闻言,俊眉微微的挑起,他心底有些怕了,可是他却不能在锦华这小毛孩子面前表现出惧怕来,正了神色,他伸手狠狠在锦华脑门上敲了一记,微愠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快去瞧瞧是什么东西,别把画舫给撞沉了!”
锦华一张小脸纠结成一团,抬手可怜巴巴的揉着被敲红的脑门,夙璃明明就是自个儿怕么,还非要他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还带了几分恐惧,他才转身想往屏风外走去看看外面,临走前,还不忘恭敬关切要夙璃坐贵妃榻边儿去,别给晃悠着了。
他不免暗自腹诽,若是真有妖精吃人,也是吃夙璃这种牙尖嘴利、刻薄爱财、皮娇柔嫩的主儿!
夙璃在内室中没消停上多久,屏风外便传来锦华的急切呼唤声:“公子,公子,您快来瞧瞧!”
夙璃微微一怔,心底却琢磨着不敢擅自往外走,他好听的嗓音染了一丝紧张,轻声问:“瞧什么呢,你见着什么了?”
“是一只蛋,好大一只,啊……它又要撞画舫了!”锦华话音刚落,画舫便又砰的一声摇晃了起来!
夙璃眉心紧蹙,小心的扶着屏风往外走,这晃悠得他踩下的步子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出了屏风外,便见一身青衣的锦华正蹲在一角,双手紧紧攥着画舫上的栏杆,定定的看着湖中。
夙璃也是伸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扶在漆红的栏杆上,顺着锦华的视线望去,那本无波澜的平静湖面漾起了阵阵水纹涟漪,一只约莫三十厘米见长的蛋漂浮于水面,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撞着画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它是觉得如此十分有趣!
这不停的撞击让整只画舫摇曳得厉害,夙璃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有些晕眩的想吐,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栏杆,咬牙道:“快拦着它,再撞下去,这画舫……快沉了!”
此时,金玉也摇摇晃晃的从船头走了过来,整个画舫中的摆设被撞得满地坠落,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容貌忠厚憨实,手中提着一只船桨,步伐不稳的走来,语气恭敬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有只巨蛋在撞本公子的画舫,你来得正好,快将它拨开些!”夙璃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船桨,若是再这么撞击下去,画舫非破一个洞不可,他不谙水性,要是船真沉了就麻烦了!
“啊?”那船家有些错愕的惊呼一声,再望向水面,睁大了双眼,他可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蛋,慌忙才诶了一声上前,将船桨探入湖水之中,试图以船桨将那只巨蛋拨开。
有点儿成效,蛋被船桨拨开,画舫恢复了平静,夙璃暗吁了一口气,抚着胸口将刚才眩晕带来的不适顺下去,只是突而一记重重的撞击,刚放松警惕的夙璃便一个不留神,自低矮的漆红栏杆处跌落入水中,顿时激起一阵水花!
画舫上的人怔楞片刻后,全都慌了神,锦华和金玉都不谙水性,相视一番,金玉才急道:“船家,快去救救公子,公子不会游水!”
那船家闻言便也扑通一声跳入湖中,只是却四处寻不着夙璃的踪影,就连刚才的巨蛋也不知去向,水面回复了平静,他在水中打捞了许久也不见人,浮上水面深吸了几口气,皱眉看向画舫上的两名小童,道:“寻不着,不知去了哪儿。”
锦华一听,急了,道:“那便继续找啊,你若找着公子了,便给你十两……哦不,二十两赏钱!”
“你就是给我再多,我着实也找不着啊!”船家皱起了两条浓眉,他倒是熟悉水性,只是再深入湖中的话,怕是危险了,他还不想拿性命去赚这个钱。
“别,求您找找我家公子,您要多少钱都成,这么着,一会收来那些船家送来的银子,分出一半给您!”金玉急的脸都惨白了,急切的乞求道。
那船家一听,顿时双眼亮堂了起来,那该是多少的钱啊,怕是他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忙不迭的再次潜入湖水之中,找寻着夙璃的踪迹。
而夙璃跌入湖中之后,连连呛了好些湖水,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往下沉,已不知沉了多深,想呼吸却呼入汩汩的水流,胸腔中的空气似乎都被挤压光了,他皱着好看的眉,几乎觉得魂已经离身了,就要这么死了……
只是突而,指尖触到一种光滑的质地,圆滚滚的,他不经意的指尖滑动,那东西似乎有生命一般,竟然因他的碰触而微微一颤,他心底也是一惊,这水中莫不是真有什么妖精,就等着他被淹死了好来吃他的肉么!
什么东西突而到了他的小腹,微微一顶,便将他托着往上浮,他的意识已经变得很微弱,却费力的在水中掀开了美眸,身下那托住他的东西,竟然是那只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