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是,他终究是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还是好奇得很,小心翼翼的斜着坐在床头的夙璃,问:“公子,身子才最要紧,那点儿钱公子怎么就那般看重呢?”
夙璃微微皱眉,斜倚在床头上,修长如玉的手指却抚上了那张价值不菲的沉香木床缓缓婆娑,缄默了许久,他才缓缓道:“这儿的一张床,一方梳妆镜,都是价值连城,没有钱,能过日子么,我要攒钱娶娘子,给她买最好的胭脂水粉,最名贵的发簪首饰,最好吃的山珍海味……”
他说的像是认真,可锦华还是听出了玩味的味道,这不像是真正的理由,再说,身在美男宫,好听点儿说便是滟绝天下的美男,难听点,便是勾栏里的清倌儿,娶娘子……至少锦华从来美男宫开始,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身好衣裳,湿成这样。”夙璃又皱眉自言自语了一声,他自顾的扯下月白披风,再将紫色衣袍褪下,示意锦华来取,并嘱咐道:“小心着拿去浣洗,记着……别让淡墨看见了。”
锦华接过那华美的衣衫,微微颔首,公子忌讳淡墨,两人同是美男宫这些年来最红的美男,淡墨夙璃,这两个名字是世间多少人趋之若鹜的美人,只是夙璃这掉入湖中的狼狈,定是不想被淡墨知道了,只是夙璃牙尖嘴利,淡墨哪里拗的过他。
锦华临走前,又折回来,说:“公子,宫主他老人家,刚来云水城便出门了,今日还没回……”
“不必担心,他哪一次出门不得三五天才回得来,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没几人能敌的过,你少操这份心,多花点心思把那衣裳洗干净了,那可是我最为喜爱的一套衣裳!”夙璃慢条斯理的说着,身上着的那件雪白里衣也是湿哒哒的,他缓缓的一根根的解着里衣的系带,再这么穿一身湿衣裳,他恐怕真的患风寒,患了风寒就得吃药,抓药就得花钱!
锦华皱了眉,宫主是不必担心安危,可是宫主他每次出门,身上的钱财都会被偷儿摸得一干二净,还不识路,每次出门都找不着北,一般不出门,一出门便是几天几夜的找回不来,哎,着实令人操心透了!
吱呀一声,锦华已经出了房间,且将房门带上了,夙璃这才将身上的湿润里衣褪了下来,露出了线条完美的白皙身子,解开腰带,修长的腿随意的一甩,便将绸裤也褪下,那尊完美的身形,晶莹的像是萦绕了一层淡淡的奶白光晕,漂亮的让人不敢亵渎,他半眯着美眸,觉得有些疲乏。
将被褥的一角掀开,那只有些脱落金漆的铁匣子正安静的放在那儿,他半眯着眼盯了它许久,似乎又想起了锦华的问话,眸光突而有些黯淡,他阖眼,久久的才又掀开来,脱了锦靴钻上了床榻,将那铁匣子拥入怀中,这么一系列的动作,将床榻上的蛋也带动着滚向了床内靠墙的地方。
夙璃这才想起那只蛋来,他微眯着美眸看它,薄唇微启,轻笑道:“想睡,便自个儿滚过来。”
那枚巨蛋,沉寂了片刻后,便直直的滚入了被褥之中,像个撒娇的孩子般,窝在了夙璃的怀里,微凉的蛋壳接触着他的肌肤,他不由得觉着有些凉,他似乎有了些兴致,难得的柔声问:“小东西,你究竟是什么呢,你说,我当不当留下你?”
它继续往他怀里蹭,他身上的温度将它也染得泛起了丝丝暖意,他微微蹙眉,叹息一声:“只可惜你不是一只金蛋,我想……还是不要留下你的好。”
不止是它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且他总是会想它是什么,莫名的担心它会是一只妖怪,说起来,他这个人呢,什么都不怕,最怕便是妖魔鬼怪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许是……小时候落下的心病罢。
当夙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当空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夙璃还有些嗜睡的昏沉,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是眼下的漆黑让他陡然一怔,慌忙躲进了被子中,是的,他怕黑,这会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关在黑屋子里的情景……
感觉到身边那只蛋的靠近,他起初是一惊,继而才一把将它揽入怀中,紧紧的闭眼,不停的像是在安慰它,又或者是安慰自己,道:“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天黑了……”
他不知念叨了多久,才忍不住低吼道:“锦华,金玉,怎么不掌灯,一个个吃什么长大的,一点事儿也不会做么!”
一如他一贯的尖酸口吻,这么一吼,他自在多了,而后,便是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和吱呀的开门声,不一会儿,房中亮起了烛光,金玉和锦华齐齐跪在地上,请罪道:“公子恕罪,见公子早就睡下了,以为不需要掌灯。”
夙璃这才从被褥中遽然的坐起身,他赤果的上身说不出的漂亮,只是修长的手臂依旧怀抱着那枚巨蛋,遮掩了许多美好,却依旧是让两名小童不敢逼视的美。
他咬着牙,几乎是咯咯作响,那染了怒意的嗓音却不像刚才那般低吼了,还是他那令人着迷的温润声线,道:“三年了你们还学不会么,我睡觉的时候不能熄了烛火,以后再这么蠢,便都去给我在院子里罚扎马步!”
“是,我们知错了,公子,您……还睡么?”金玉低眉顺目的说,公子罚他们扎马步很是可怕,头上还得顶个水盆保持滴水不洒的姿势,一想起来,他都觉得浑身酸痛!
“都下去罢,以后看你们再不长记性!”夙璃皱着眉,缓缓说着,金玉锦华如获大赦,其实,公子是着实尖酸,也委实刻薄,但又何尝不是刀子嘴豆腐心呢,只不过……这豆腐心显示的太少太少了!
晃动的烛火,将屋内照的亮堂极了,夙璃这才安心的再次躺下,伸出一条修长的胳膊将巨蛋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将枕边那铁匣子摇晃了几下,听声音,就快装满了吧,他唇角微微的上翘成好看的弧度,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回美男宫将它好好藏着。
他什么时候都是不安的,只有在想着这些钱财的时候才觉得安心极了,缓缓的阖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了声:“睡吧。”
那枚蛋彷如听懂了一般,再往他身边凑近,圆滚滚的身子一顿,十分惬意享受似的轻微的在他细腻如玉的肌肤上磨蹭,一人一蛋在摇曳的烛火中,相拥而眠的姿势说不出的和谐。
夜半,耳边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扰的他无法安睡,他翻了个身,索性趴在枕头上,两手捂住耳朵,几乎都愠怒的想骂人了,如何也无法将那声音阻在耳膜外,他倏地掀开长睫,蹭的坐起身,张嘴唤金玉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便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