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有多长,墨典典还没有确切的定义,可是这晚真真切切让她知道了一个时辰是多么的漫长,她流着一半冷血动物的血液,本来就体温微弱的她,被吹的有些发抖,她吸了吸小鼻子,稍微的往长恨的身边凑了凑,见他似乎没发觉抑或是不介意,她便更大张旗鼓的整个紧挨着他,窃取着他的丝丝体温。
长恨只是微微一怔,这小家伙似乎和他熟紊起来了?
甚至她都眯着眼眸,处于半昏睡状态了,耳边才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响。
此刻天色已泛鱼肚白,几片霞云还染了些金晃晃的光线,长恨却如同一尊神邸般,挺拔如兰芝玉树的身子伫立翩跹,是一阵如同雷鸣般的声响将墨典典给惊醒了过来。
“宫主日安!”
墨典典倏地掀开眼,赶紧的揉了揉微微刺疼的耳膜,长恨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小家伙醒来,也垂眸看去,微微蹙眉,修长的指尖抚过她那张有些微湿的面纱,说:“睡够了?”
墨典典微微一诧,倒是感觉到那面纱已湿了,倒不是露水所致,而是她这么站着睡觉很容易梦中流口水,她全然下意识的就那么一蹭,将面纱在长恨玄墨的上好衣袍上蹭了几下,才转脸看刚才那呼声的来源。
长恨愣了愣,眉心也越皱越紧了,眸光中似有些无奈,又或者是愠怒,可他的愠怒总是让人看不出来,依旧是淡雅如仙的美人儿。
眼前一众的男子,桃花林中,真有几分仙境般的感受,只见他们个个都生的极其好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仆从小童,墨典典庆幸还好她带了面纱,否则还真是觉得自个儿很寒碜。
所有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华,身着的衣袍五花八门的色彩,极尽妍丽,却又不显得庸俗,小童们清一色的身着青色薄衫,高矮不一,样貌却也是清隽秀气。
如此看过去,百来名如玉男子何其壮观,还有一个发现,他们都是容貌上乘的男子,只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人群之前,十分倨傲的伫立的一名纤长挺拔男子,他相貌柔美,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之美,简单词藻已无法形容贴切,一袭淡紫衣衫,绣着芙蓉花色儿。
夙璃此刻的神色却是极其柔和的,一眼便知是睡意还未全醒,他细长的美眸不经意的扫过长恨,再缓缓下滑,定在了他身旁紧紧挨靠着的小人儿身上,显然一愣!
只露在外的一双眸子着实很美,连他也觉得惊艳,可是那眉心的朱砂,再看她娇小的身上还着着他旧时的衣袍,一双白皙的小脚丫十分可怜兮兮又顽劣的在泥土里时而蹭几下时而蜷曲几下,不正是昨日里那小妖精么!
墨典典像是看到故人似的,冲他弯眼儿一笑,他便是脸色微白,却瞪大了美眸狠狠的盯她!
还未等夙璃在脑海中将她如何与长恨这般亲近的缘由想个透彻,一袭青衫的佳期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长恨行了个礼,稚声稚气的恭敬道:“宫主,淡墨公子初来云水城,水土不服以致精神欠佳,特命佳期来向公子告假,今日无法表演了。”
长恨微微颔首,一副了然的表情,柔和的嗓音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容质疑的气势来:“那么我们现行启程罢,雇的画舫到了么?”
“回宫主,应该早就到了,说好卯时来的。”佳期再次回道,目光时不时的瞄向墨典典,宫主当真要带她一同去表演么?他再作了个揖,道:“宫主,那么佳期便留下照顾淡墨公子。”
“嗯。”长恨轻应了一声,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湖边行走,期间,夙璃一直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是要问长恨缘由怕是很难,他这个人,并不那么好相处,只是既然如此不易相处,又怎么收留了小妖精回来,他连给他些建议,都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他才是美男宫的主人。
身后的金玉与锦华,早已小声议论了起来,无非是说宫主身旁的小娃儿生的一双好生迷人的眼睛,那模样神情以后必定是红的发紫的美人儿,夙璃一路闻言下来紧皱着长眉,他们难道就看不出,那面纱之下是什么人!
水岸边停泊着一支极其奢华的画舫,共分两层,上面纱幔飞扬像是个舞台,而下面则是休歇的地方,极其宽敞大气,容纳这数百名的男子绰绰有余。
墨典典始终紧跟在长恨身后,步入的画舫第一层整层都是通的,并无单独的房间,只有一角被漆红木板隔断了个圆弧形,其中应是划船的数名船夫。
最临近船尾的位置,有一方玉桌,桌面中央放置着一只袖珍朱雀纹鎏金小香鼎,正吐露着袅袅青烟,香气如兰,长恨在桌前坐下,墨典典也似模似样的乖巧坐在他身旁,其余的人则是各自找地方休歇。
墨典典实在没有心情一一将每个男子看清楚,她未用早膳,饿着呢!
须臾,耳边琴筝箫笛和鸣,还不是同一首曲调,加之些许夹杂的声音,实在有些嘈杂,墨典典不耐的皱眉,再斜睨了一眼长恨,初晨的光线融融的染在他温润完美的眉梢眼角,长如羽扇的睫半掩住了美眸,这个人啊,就连皱眉像是生气的时候,眉宇间都是温柔得让人小心肝儿直颤!
长恨眉心微动,却是目不斜视,只是轻声道:“典典?”
这一句,带着几分质问般的意思,墨典典诶了一声,他斜睨向她,皱眉的动作也是优雅,那声音嗔般的消魂蚀骨“典典!”
“我听着呢。”墨典典歪着脑袋十分受教的模样看他,那双漂亮的勾人眸子,小眼神儿乖的不能再乖。
“把腿拿开。”他眉心又蹙了几分,他浑身的气息不是愠怒,而是疏疏淡淡的,像是与任何人也无法亲近的神仙。
墨典典垂着眸子往桌下瞅了瞅,他玄墨色的袍子质地如水细腻,勾勒着他线条完美的修长双腿,而她那双小短腿,勾缠在他的长腿上,她微微一愣,这个……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