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梁两国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个时候抓住了秦国的安阳王殿下,你说,他会被怎么处置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杨树,满眼算计。
杨树眨眼间就明白了她的计策,立即也笑了。
“他会被押送到帝都云台,从此被软禁起来,直到我们的皇帝陛下与秦国达成和解,这位殿下才会被放回去!而在这押解的路上,就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张舞凡眯眼一笑:“没错!他打昏我,挟持我,暗算我,我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杨树淡淡地点头,看着她,却暗暗叹了口气,将心底的疑问压下不提。
他其实想问,你这样愤恨,当真只是因为司马拓暗算你吗,还是因为他伤了贺宣?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贺宣,转而皱眉道:“你打算将他留在府里养伤?”
“他为救我而中箭,暂时不能移动,就叫他先在府里养伤吧,待到伤势好一些,再让他的手下将他接回去。”
杨树只觉得不妥,可是不妥在哪里,他又一时间说不上来,索性什么也不说,只点点头,不再争论这件事。
“那个手环的事情,龙二那里查了一下,暂时只知道是小马的手环不知何时丢了,至于是故意,还是被人偷走,还需要继续留心探查才行。”
张舞凡抬步往外走去,边走边点头道:“我从常渊的手里将小马救回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可若是有心人借此在我身边安下一颗钉子,我也绝不姑息!叫人仔细盯着小马,我怀疑,这次的手环事件,极有可能是飞刀门那些人不死心,在背后搞的鬼!”
杨树立即担忧地看了看她。
“飞刀门已经杀了你的义母,害得你义父瘫痪在床,还不打算死心?舞凡,你可曾想过,为什么飞刀门不遗余力地追杀你义父这么多年,到底你义父当年在云台城,得罪了什么人?”
她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两只眉毛的眉梢下,有点点的刺痛,真是头疼。
“我又何尝没有追问过?只是义父那人,看上去温和,却是个极为固执的,每次都是避而不谈,只说自己得罪了权贵才遭人追杀。”
“权贵?那为什么不见对方以权势欺压,只雇佣飞刀门这样的杀手组织,在暗地里使出这些鬼鬼祟祟的手段来?”
她沉吟片刻,走出了房间,站在黎明的夜空下,仰首长叹。
“这个……我猜想,大概是义父的手里,有着地方极为忌惮的把柄,若是曝光于天下,恐怕对方难以应对!所以想暗地里先杀了义父了事!”
杨树闻言细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了。
“如果真是这样,飞刀门此次来势汹汹,恐怕不会善了。”
她忽然转头看着他,勾唇冷笑,语气狠辣地道:“我正愁找不到他们!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义母被杀无能无力!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他们飞刀门,却总是什么也查不到!这一次,既然他们敢来,我就算拼了全部身家,也要和他们好好算一算当年的那笔旧账!”
她眼底杀气骇人,惊得杨树都止不住心里一跳,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如果真是飞刀门在作祟,我一定不惜代价找出他们,你放心。”
她转身,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杨树,这些年如果没有你在旁帮我,我真不知能不能走到今天,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一般,多谢你了!”
杨树心里立即一紧,只觉得喉头发苦:“亲哥哥?你当我是亲哥哥?”
张舞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不确信,连忙点头,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你们古人都喜欢义结金兰,不如咱们结拜为兄妹,反正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哥哥了。”
杨树此时心神激荡,根本没在意她的话语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闻言忽然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神色看上去,有几分掩不住的慌乱。
“结拜?你说结拜?”
“是啊!不过此事不急!我现在要去府尹的府上通报夜间的事情,顺便告诉他们贺宣在我这里!你叫李婶带着菊香好生照顾着贺宣,若是他醒了,就给他换药,叫他不要乱动……”
杨树看着她这样絮絮叨叨的样子,忍不住心底升起一股子暴躁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我也去忙活了。”
说完,竟一甩衣袖,毫无往日的温文尔雅,转身大步地走了。
她愣在了原地,看着杨树的背影,半晌,摇摇头,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这货!”
说完,她径自去马房骑了马,在黎明的曙光中,朝着边城府尹奔去。
贺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他像是打了一场战役似的,浑身酸软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只一眼,他立即警惕地绷紧了浑身肌肉:这是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空气里有淡淡的药香,还有几丝淡淡的清香,闻上去没有异样,应该不会是毒药迷香之类的!
他立即放松下来,看向了床边趴着的人影。
张舞凡正坐在床边的一只矮凳上,趴着床沿睡得香沉,纤瘦高挺的鼻子,正一下一下地翕动着,一双往日里清冷秀气的眼眸紧紧地闭着,只有那浓黑的睫毛正轻微地扇动,可见她睡得也不踏实。
她的眼底,还有淡淡的淤青,也不知是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就不忍心惊醒她了。
他们相识的这八年,她过得有多辛苦,他虽不说,可也看在眼里的。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被这个顽强的小丫头给深深地吸引了,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也许,以后还能走得更远……
他在愣神回顾过去。
却没在意,她忽然轻轻地张开了眼眸,也定定地瞧着他。
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的眸底也没人旁人。
刹那间,贺宣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喂,我要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