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嚷的街道,一匹马,一个人,肆意的飞奔。怎奈身后数名小厮叫唤着,也无法停住这个男人的身影。
一身蓝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樱花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
“老七年少,意气用事,放过北戎皇帝,朕心不悦,这几日,便歇在王府,好好的思过吧!”他的父皇,轻飘飘的一句话,无异于卸掉了他一身的职务,方才在朝堂上,那曾经温和的老眼,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这样的严厉,他也从未见过。
从他记事开始,他便隐约知道,他的母妃,是曾经宠冠六宫的宸妃,却在他四岁之时,意外失踪,从此二十余载,在没有母亲的关怀之下,他“意外”地活到了现在,期间,自然也少不了自己的父皇对自己格外的关怀。
但是这一次,宇文相如的眼中再无父亲应有的父爱,浓浓的火焰,几乎在朝堂之上便要将他包围。
马儿的一声啼鸣,将街道上四处的人吓得撒腿狂奔,前蹄高高的抬起,而他的身子,在这样千钧一发的一刻,亦是后仰,紧抿地薄唇扯出了一丝的嘲讽,冷峻如老鹰一般的黑眸,迸发出了火焰,大手一挥,纵身一跃,稳稳的再度落在了马背上,一手紧抓着缰绳,最终,将受了惊吓的马儿镇定了下来。
“七爷小心!”
“殿下小心!”若干的侍从,手忙脚乱屁颠屁颠的从后赶上,张开了双臂生怕这个主子有丝毫的闪失,却也忘了,如此有帝王大气的男人何时轮得到他们的呵护?
他勒住缰绳,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也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是的,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十岁那年与他的父皇,那个手握天下苍生的男人的对弈,想起了随自己父皇左右征战沙场的那些岁月,却为何,又是那个男人亲手打破他所有的幻想,他所有的执迷。
他何时在乎过皇位?他要的,只是巩固那个男人的皇位!他想要剔除所有有异心的人,他要为他开辟疆土,可是今日的朝堂之上,所以的一切就像是化作了泡影,他恨,恨自己还未来得及懂事,便从此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恨,恨这个男人让向来高傲的自己,受到了如此大的侮辱。
“啊!”一声怒吼,震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几乎是全部的人,身影都在这一刻顿住,嗔目结舌,来不及捂耳,手臂上,青茎暴起,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此时此刻竟然也像极了一个嘲讽的笑脸。
他的手多想狠狠的将手中的缰绳甩开,但是他的理智在帮着他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他,是宇文啸,是天底下至尊的男人,为何,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一句否认,他全部的怒火都像是被激发了出来,如何的隐忍都无法隐忍得住!
为什么!因为他在乎!在乎那个男人任何一句的话,在乎那个男人的肯定,在乎他的否定!一切的一切他都在乎!父爱,是他仅仅拥有的唯一的东西,难道如今也要消失了么!
嗜血的双眸,掠过这个繁华的街市,他的手,在攥紧了片刻之后,又缓缓的松开,薄薄得唇,轻轻的吐出了两个词,“回府!”说罢,长鞭扬起,潇潇洒洒,一身紫衣,仅仅在几秒之内就消失在了街头。
“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么?”一个面馆,一辆轮椅,一个背影,勾唇一笑。
“属下愚钝。”
“不急。很快,你就会明白了。”轮椅转过,朝着稀疏人影的街道慢慢驶去,孤清,寂寥。生在帝王家,一切,早已经是命中注定。
不争,便是死!
哒哒的马蹄声,终于让等在王府门口多时的环儿双目绽放出了一丝的光彩来,意气风发的男人轻跃下马,一身紫袍,裹着健硕的身躯,身如玉树,迈开了阔步朝着王府走去。
“殿下,七殿下,不好了,侧妃娘娘回娘家去了!”这是萧若水走了之后,环儿在心里念叨了不下百遍的话,所以脱口的才这么的顺利,但是当她对上那朝着她直射而来的锋利视线的时候,木讷的停在了男人的面前,惶然的睁大了眼睛,“奴婢。奴。”
“滚开!”大手一挥,面前娇小的环儿一下子就朝着另一侧重重的撞去,男人的身影片刻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哎。殿。殿下!”奈何环儿怎么去唤,换来的只是那守门的几个侍卫略有看好戏的表情,依着这个情形来看,殿下根本就没有拿这件事当事情嘛。环儿望了望府内,又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双肩,她可是在这里都站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如今,可是四肢酸痛。
真是同情自己,萧侧妃说走就走,带了几个侍婢,反而把贴身的自己给落在了这里,说什么相信她环儿可以出色的完成任务,这下看来,一切都完蛋了!
钥匙,才刚刚铸成,不过还差一点火候,她坐在八仙桌的一边,守着那正在凝结的钥匙印,一些嘈杂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七爷。”这是白雅然略有诧异的声音。
他回来了?
目光一滞,随后,砰得一声,大门被踹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比起昨夜,更孤清冷傲,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剑眉微蹙,凝视着这个也同样在看着他的女子,阔步上前。
栾颖的手,猛地被他扣住,她纵然有力,也比不过他的蛮力,反而扭得疼痛,薄唇轻启,“跟我走!”却是不容的她拒绝的命令!
身子被他拖着,整个人倒像极了囚犯,踉踉跄跄的被他拽着,一干因为听见了响动了闯进来的侍婢在看见白雅然扫过来的目光之后,顿时都匍匐在地,退居两侧。白雅然也站在一旁,冷目的旁观。
她被带出了王府,宇文啸率先上马,然后大手一伸,“上来!”
那只大手,她这才看清,原来,也布满了如此多的老茧,虽然修长,却也极为的粗糙,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的光滑,宇文啸扫视了一眼她那迟疑的神情,目光一沉,大手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一个用力,女子的身子轻盈的落座在了他的身后。
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人,无不好奇的探出了头来,就连府外的守卫,虽然低敛着眉目,却依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着,而傻站着的环儿,此刻更是惊呆了一般,长大了嘴。
“驾!”扬起马鞭,男人双腿夹紧了马肚,骑着马,带着她,朝着京城城门的方向而去,坐在他身后的女子,任凭微风吹拂起了自己的青丝,任凭长长的睫毛被刮来的风吹的颤动,任凭自己的美目只能眯成了一条缝,她保持着她该有的冷静。
却也没有用自己的双手环住这个男人的腰腹,她本能的觉得,他有心事。却不知该如何落口,不知如何开口。更或者,她也明白,她没有那个资格去过问这一切,她不想要庸人自扰。
京城城门的守卫在看见这样的一幕之后,早已经自主的将大门敞开,一路上畅通无阻,策马扬鞭…这样的情形,即便是在多年后的今天,猛的回忆,也依然有无穷的味道。虽然,现在的他们,还太陌生太陌生…。
茂密的丛林,在她的视线中不断的闪烁,鸟儿的长鸣,不绝于耳,这里,就像是一个猎场,这里的环境,还有那诸多的丛林,都让她心里本能的有些排斥,总觉得处处都充满了搏斗,厮杀。也让她浑身的血液渐渐的沸腾。
这次,没有等到宇文啸将她抱下马,她就已经自觉的跳下,从根本上来讲,只要自己能做的事情,她不愿意麻烦别人,自强的女人,何必要装成懦弱博得男人的好感?没有这个必要。
在原地绕了两圈,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尘,站定,“这是哪里?”这是她从昨夜到现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味道。
高大的身影,宽广的双肩,漫不经心的开口,“皇家猎场。”轻吐出这样的四个字来,倒是让栾颖紧绷的心稍稍松弛了一些,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有这样的感觉也属于正常。
瞥了一眼身侧女人的雅致玉颜,躁动的心,仿佛在这一刻的氛围之中也渐渐的沉寂下来,带她来,果然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吸收着这里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也融入了这一片的自然,栾颖蹲下身子,信手从地上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甩着,这样一个无心的动作,倒是让宇文啸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居然也会有像是孩童的时候?
“跟我到这边来。”甩下了这么一句话,男人挥袖,朝着一处走去。
她凝视了那背影片刻,丢掉了手中鲜嫩的草叶,举步随他而去。
“这里的每一片土地,我几乎在幼时就已经踏遍,而且,不下三次。”走着走着,从前方飘过来了这么一句,她走快了一点,确保自己跟上他的步伐,好像这一刻,他不是那个至尊无上的殿下,她也不是那个冷面无情的杀手,他们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平凡的来到这里,听一个人诉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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