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把不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母女婆媳三人刚上楼,就听见安剑锋近乎是咆哮的声音从半掩着的门里传出来。
顾明珠的脚步就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这会儿进去到底合不合适。她当妈的都不动,叶一诺和安佑萱两个晚辈当然更不敢动,于是都站在了门口。
说来安剑锋和安铭臣父子间有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好像爷儿俩见了面,就没有哪一次是不争吵的。老少二人的脾气都倔得很,谁也不会主动后退一步,的确不愧为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你连叔怎么说也是我的兄弟是你的长辈,你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把他从董事局除名已经很不对了,现在又何必还要把他往绝路上逼?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那些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你让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安剑锋继续咆哮。
与他的咆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安铭臣冷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的声音,“安氏是做正经买卖的,是堂堂正正的上市公司,他连晋山要沾毒品要往死路上走,就得滚出安氏,省得将整个安氏都带向死路!”
安剑锋气急反笑,“你当真一点儿旧情都不念?你就不怕到头来被赶出安氏的人是你?”
门外的顾明珠听到这里,不敢再犹豫了,等不及安铭臣回答,便果断的上前两步推开了房门。就见书房的地面上,碎瓷片连带水和茶叶洒了一大片,显然就是方才那声“啪”的由来,而安剑锋和安铭臣父子两个,则正对峙而立,一派剑拔弩张的景象。
安剑锋看见老婆和女儿儿媳都上来了,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有些不耐的问道:“你们上来做什么?”
顾明珠忙上前挽了他的手臂嗔道:“怎么你们父子两个就没有一次是能好好儿说话的呢?偏偏又要闹得我们母女几个听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说着转身看向叶一诺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工作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叶一诺会意,忙上前也挽了安铭臣的手,“走吧,我们回房去吧。”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死拉活拽的将他拖出了书房,拖回了他们的房间。
夫妻两个在这边的房间就是以前安铭臣的房间,后来他们结婚时,顺理成章改成了他们的新房。
一进房门,安铭臣就挣开叶一诺的手,径自向阳台走去,随即点燃了一支烟。
叶一诺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只是凭着模糊的记忆,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瓶药膏来。那是过年回来时,她不小心碰伤了没用完的,应该还可以用,但她终究不放心,又看了一下保质期,才拿着药膏走向了他。他的手应该受了伤,刚才她拉他时,他瑟缩了一下。
彼时的安铭臣就连背影都透着阴郁,整个人笼罩着烟雾之中,竟无端给人以一种很寂寥的感觉。
叶一诺抬手在鼻间扇了扇,才强忍着不适上前,蹲下身子轻轻给安铭臣擦起药来。
伤口在他的手背上,并不算严重,应该是之前安剑锋摔茶杯时砸的。
叶一诺细细给他涂抹了一层药膏后,才站起身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蹲得太久,她起身时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栽倒在地上。她本就有些贫血,在国外的时候没人照顾就更严重,等回国后想要再调养时,已经调养不过来了。
在她凭着本能在空中乱抓的时候,安铭臣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忙掐灭烟蒂,将她抱了个满怀,有些着急的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又头晕了?”
叶一诺却伸手推起他来,一边推,一边已忍不住咳嗽起来。
安铭臣这才想起她一向不喜欢烟味儿,而自从跟她结婚以后,他已经很久不在她面前抽烟了。
他犹豫了一下,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后,才说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洗澡。”然后进了卫生间,很快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等安铭臣出来时,就见叶一诺已靠在床头上睡着了。她的头发应该才剪过不久,才刚好遮住耳朵,比起他第一次见她时的长发飘飘,无疑少了几分柔媚,但却多了几分英气。只是此时,这几分英气都随着她的入睡,而化作了恬淡,衬着她姣好的容颜,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成一片。
安铭臣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颊,然后,抚向了她凝脂一般的脖子。
“唔……”感受到他的抚摸,叶一诺很快清醒过来,触目所及的,就是他幽深而专注的双眸。那一瞬间,她脑中忽然莫名其妙的浮过“深情”二字,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后,便将自己缩进了被窝里,“那个,你洗好了吗?那早点睡吧!”
手下忽然一空,让安铭臣的心也跟着空了不少。他很想跟叶一诺说点什么的,但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不想跟他说话,他只得将到嘴的话都咽下,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安铭臣这一去,就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房。叶一诺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许是因为换了环境又有些认床,她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都未能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叶一诺迷迷糊糊之际,安铭臣终于推门进来,然后掀被躺到了她身侧。
她装作翻身,有意无意往外移了一点,以免离安铭臣太近。这是近一年来她睡觉时的习惯,能不靠近安铭臣,就不靠近他,虽然结果是每当她清晨醒过来时,都发现自己躺在安铭臣怀里。
安铭臣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抱叶一诺,自从他第一次传出花边新闻后,他们之间在床上时的距离便越来越远。其实床再大又能有多大,他们就是距离得再远,又能有多远?但就是那不到一米的距离,却渐渐成了一条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让他们之间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是那么的远,远到他花了整整几年时间,都走不过去!
那天叶一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睡着了的,她只知道清晨当她醒来时,她又躺在安铭臣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