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尘沉默,似在估量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她虽然笑得眸儿弯弯,眼神却透着认真,是不是他太久没出‘菩净寺’的缘故,所以不知现在的女子都比从前大胆了?
见虚尘犹豫,红伶蓦地收起笑意,楚楚可怜的扁了扁嘴,眼眶迅速红了一圈,“抱我,我的脚好痛……”大有不抱就要哭给他看的架势。只怕连当红明星也没她变脸的速度快。
虚尘横眉一凝,罢,他心若如镜,又何须忌讳。只当她许是真的扭伤了脚,不便走路才向自己求救。
“得罪了。”虚尘打横抱起红伶,朝西南方向而去。
红伶状似乖巧的靠在结实的胸膛,哪有半点哭意,冷凝着脸厌恶的眯着眼。
看到他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在体内横冲直撞,讨厌来自他身上的檀香,讨厌他的俊脸,就连他说话的方式,每一个动作都觉得碍眼。
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也许世界上就是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一个是你最爱的,一个是你最亲密的,一个是你最讨厌的……而她比较倒霉,恰恰遇到了最讨厌的那一个……
虚尘脚下如飞,一会儿就回到了刚才的落角点。
空竹焦急的等在那里,一看两人搂搂抱抱的回来,当下尖叫一声:“师、师叔,你抱着她干什么?”说着用力把红伶从师叔的怀里扯下来。
红伶刚被一阵惊叫唤回了思绪,就感到手臂一紧,一股蛮力突然把她往地上拉,嘭的一声,就这么防无防备的狠狠摔在地上,最不幸的是右脚向内弯折,一阵巨痛传来,疼得她直冒冷汗,脸色煞白,丫的,这下真的崴脚了……
“施主,你没事吧!”虚尘矮下身,有些内疚的伸出手想扶她一把,哪知那双带着痛意的凤眸阴狠的射出一道寒芒,先是瞪着他,然后缓缓的移向身后极度不安的空竹。
空竹害怕的挠了挠脑门,颤颤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就算他道了歉,那道可以将人活活凌迟处死的凶光也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有越来越凶狠的趋势。可、可他不是故意的,师傅说过,师叔不能近女色,之前为了救她,师叔的一些举动已是万不得已,现在她都已经好了泰半,不可以和师叔再这么亲密,不可以,不可以的!
红伶脚疼得不行,额上冒着冷汗,胸臆起起伏伏的粗喘着,很好,非常好,看来之前吓他还吓得不够,这才跑来自找死路是吧?
虚尘拖起弯曲的右脚,暗道空竹鲁莽,姑娘家身子嬴弱,哪经得住摔。
“空竹已经知道错了,还望施主原谅。”虚尘一边帮空竹道歉,一边检查着有没有伤到骨头。
红伶疼得想缩脚,却被虚尘抓着不放,扣着他的肩膀,恨道:“该死的你,谁让你放开我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摔到地上的?”否则以他的武功,断然不会轻易被空竹得逞。
也难怪她会怪罪自己,确实自己也有不对,虚尘见她怒意丛生,淡淡的道了声:“对不起。”然后握着右脚的手劲一使,只听一声凄惨的哀叫,红伶痛得软倒在虚尘胸前,只感到头重脚轻,视线不能集中,和尚的脸模模糊糊的在眼前晃动,依稀看见两道清冷的眸光淡漠的望着自己,该死的,他还是一脸无动于衷是吗?他就是个没有同情心的混蛋,还假装什么慈悲为怀!去死吧!
红伶气得头晕脑涨,在昏过去的最后关头,从紧咬的牙关挤出一句狠话:“混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等她醒了,她一定要整得该死的臭和尚破戒还俗,让那张平淡从容、无情无欲的脸幡然变色!
虚尘把昏睡的红伶平放在地上,取了件衣服替她盖上,看到空竹不发一语的站在旁边,轻轻摇头,他怎会不知道空竹在想些什么。
“空竹,你相信师叔吗?”
空竹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会被师叔责骂,没想到等了又等等来了这样一句话,他声音嘹亮,坚定的道:“当然相信,师叔是世上除了师傅以外最厉害的人。”
虚尘听闻,又见他满脸的毅然正气,不觉微微一笑。“既然空竹相信师叔,为何阻止师叔救人?”
空竹知道师叔说的是一路上他百般阻挠他救助一些遇挫的弱女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师叔可还记得离寺时师傅曾与空竹单独谈话之事。”
“记得。”
“空竹的所作所为都是师傅所拖,我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我跟着师叔下山,并要我及时制止师叔……”
“你是说,师傅早已得知我会救下一位姑娘?而且怕我与她有所干系?”虚尘惊诧。
空竹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路上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师傅说的那名女子,所以才会百般阻挠师叔,可空竹并不是毫无慈悲之人,所以,每一次不是都让师叔救了吗?”这才拖慢了脚程,又救了这个不说话都能把人吓死的女子。
虚尘想起师傅曾为自己卜过一卦,并没有仔细说明卦象,只是叮嘱自己不可动情破戒,否则并殃大祸。师傅将空竹安排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吗?
清眸移向静躺着的女子,姣好绝美的面容只怕天下无双,所以呢,会是她吗?虚尘捂着胸口,沉稳的心跳没有丝毫起伏变化。
他知道什么是心动,那是看着她便觉得美好,看着她便觉得心痛的滋味,苦涩的放下手……他已无心,又何来心动之说。师傅,你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