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岳海开门见山地质问道:“即墨小姐,你和舍弟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三年了,至今还不肯回家?”既是草原人惯有的直接了当,亦是不耐与这蛇蝎心肠的女子周旋。
即墨馨雅的回答也相当地直接,不过亦相当诚恳:“按说,小女子与令弟之间的关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不过,看在北唐国主是真心关心自己兄弟的份上,小女子坦言相告,小女子和岳海是朋友,情同手足的朋友,小女子对他的关心,不比北唐国主稍逊。至于他不肯回家一事,小女子也曾经劝说过,但岳海已经是成年人了,他自己的决定,小女子亦无法勉强。”虽然我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事关岳海的前途和幸福,我也希望这个问题能够尽快解决好。
她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地,将所有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听了即墨馨雅的话,北唐岳海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九弟为了你,高高在上的王爷不做,荣华富贵不享,大好前程不顾!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四处奔波,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连满头青丝都变成了白发,曾经仙风道骨的他,被众人当作妖孽一般!兄弟?即墨馨雅,你扪心自问,你可有真正替你这‘兄弟’着想过?!”
北唐云海话引起了即墨馨雅的强烈反感:什么叫做为了我,明明是为了他自己好不好!你凭什么说我没有真正替他着想过!正是为他着想,我才冒着被当成鬼的危险,向他说明自己的真正来历!正是为他着想,我才不惜自伤,只为帮他解开心魔,走出困境!可是,自己已经不想向北唐云海再作任何解释:他已经认定自己就是红颜祸水了,多说无益!
见即墨馨雅不搭理自己,北唐云海心中愤怒至极,但为了不因为自己的怒气,而影响了问题的解决,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对九弟放手?”
即墨馨雅也有些生气了,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我也想知道,你们兄弟俩到底要怎样才对我放手?!”
“呃?”北唐云海没想到即墨馨雅会冒出这么一句来,难道自己猜错了,九弟不是被胁迫的,而真的是心甘情愿的?!不,不可能,这个女子太工于心计,太擅长伪装,有着纵使山崩地裂于前,亦不会为之动容的深沉,自己切不可为她这样一句反问就心虚,就退缩!
北唐云海正要继续与即墨馨雅交涉,却见北唐岳海满脸焦灼地匆匆赶来,心突地一沉:自己使计绊住了九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来找即墨馨雅了,没想到先前会等这么久,他终是赶来了!
还好,自己还算来得及时,两人似乎还没有发生龃龉。北唐岳海看了看淡笑得有些勉强的即墨馨雅,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说道:“王兄,来找我的兄弟也不叫上我。”自己已经将两人的关系,向王兄讲得清清楚楚,王兄一定仍是不相信,从而误会了馨雅,现在,定是来找她的麻烦了!
兄弟?虽然与即墨馨雅的说法不谋而合,却难掩其为她开脱的嫌疑,九弟竟然帮她!北唐云海很不满九弟的这种做法,更伤感于这么多年生死与共的亲生手足之情,竟抵不过他们之间所谓的“兄弟”情谊!
“既然你们只是兄弟,那你就没有再滞留在外,且随本王回去,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虽然已经坐上了王位,但其他兄弟依然虎视耽耽,父王也始终没将象征王权的权杖传与本王,本王现正处在风尖浪口上,正是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北唐云海够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揪住“兄弟”二字做文章,无论如何,这次定要将九弟带回去。
“王兄既然能坐上王位,想必自有办法安坐,况且九弟我向来不理会朝中事务,既无助你之能,亦无助你之力。”北唐岳海干脆利落地将这记“重拳”闪躲开去。
“你在我和你的好‘兄弟’面前就不要谦虚了,大家都知道其实你的本事大着呢!”你要是没点手段,只凭借父王的舔犊之情和七哥的手足之情,怎么可能在残酷的生死搏击中,悠闲自在地弹琴作诗?!
北唐岳海闻言立即紧张地看了一眼即墨馨雅,她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不想看自己兄弟俩的争执,正在闭目养神,但愿她没听见!
即墨馨雅确实是有些累了,但更多的原因,是不想理会他们兄弟之间的交锋。听到北唐云海的话,心里咯噔一响,莫非岳海还有什么特别的一面,不是他表面看上去那般纯净无害,而北唐云海想在自己面前,以此作为筹码要挟岳海?
“王兄!我的那点本事,小得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王兄何必夸大其词。”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陋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你现在当着我心上人的面提起来,是想丑化我、想以此要胁我么?难不成,我不听你的话,不回去支持你,你就要将你的卑鄙用到我身上来了?!“时间不早了,馨雅也累了,咱哥俩的事回去再说吧。”
“不行,没达到目的,我怎能这样轻易放弃!”北唐云海拒绝了北唐岳海的请求,走到即墨馨雅面前,“即墨小姐,你究竟放不放舍弟跟本王回去?”
“我回不回去,是我自己决定的,跟馨雅一点关系也没有!”北唐岳海急忙上前解释,对王兄的反常有些诧异,“王兄,你平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今天怎么?”
对九弟的一再阻拦,北唐云海不由生气地教训起来:“你闭嘴,这个女子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放不下!既不遵循女德,招摇于众多男子之间,还未婚生子;又并不将你放在眼里,想想你追随她多长时间了,今天你又来了多长时间了,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你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想当年,在北唐国,多少千金小姐想要嫁你,你从不曾动心,现在反倒跑这儿来,看人家脸色!”
北唐岳海急疯了,王兄今日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馨雅听了该多难过!自己给她招惹了多少麻烦!明明自己只想给她带来快乐、幸福的!
即墨馨雅其实早已忍无可忍,只是看在岳海的面子上,不当面与他计较,谁知此人竟如此不知进退,是可忍,孰不可忍:“北唐云海,你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怎么说话做事这么不讲道理!我即墨馨雅虽算不上知书达理,却也明白上下尊卑,试问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哥俩脸色!不要以为你是一国之主,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栽赃!再者,你凭什么对我的事说三道四?!我就是愿意和男人来往,我就是愿意未婚生子,怎么,你眼红了,你吃醋了?你以为你谁呀,居然敢上门来找茬,也不看看我是谁,你又算是哪根葱!”
即墨馨雅突然的爆发,让北唐岳海兄弟俩骤然失声,这样泼辣的即墨馨雅,两人从未见识过,看来,刚才兄弟俩的对话,尤其是北唐云海说的话,将一直淡然的她惹怒了!
说我未婚生子,就是说我的逸儿没有父亲(郁:北唐云海,今天你是撞到枪口上了,馨雅今天正为这个问题发愁呢!),敢说逸儿的不是,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么!哼,老虎不发威,你竟敢当我是病猫!——即墨馨雅怒目而视
这还是当年那个逍遥于任何事情之上的小少年么,性情怎么大变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你从来就没把我们兄弟俩放在眼里,不,应该说,你从来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骨子里根本没有尊卑观念,表面上的谦恭谁希罕!——北唐云海心有不甘
馨雅,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让你这么生气,你该有多生气,才会这样发作出来!这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被王兄的伎俩绊住,以致于来迟了,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惹的祸,对不起,你别再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北唐岳海心疼不已
北唐岳海拉着王兄,低声央求:“王兄,别再说了,咱先回去吧!”为达目的,北唐岳海不惜做出小弟邀兄宠的情态。
看到九弟对自己示弱,北唐云海有些心软,只是,如果就这样回去,问题仍是悬而未决,不行,此时绝不能让心软坏了大事!硬起心肠,强硬地推开九弟:“或许我刚才那样评论你的行为,是我愈矩了。但本王自认为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因着九弟的关系,带了些怨怪的情绪在里面,此乃人之常情,并非如你所说存心找茬。不过,本王还是要你一句话,本王此次必带九弟回家,你可否会为难他?”
见北唐岳海一心帮自己,北唐云海又服了软,即墨馨雅的语气也不再泼辣强硬:“我从来都没有要求岳海留在我身边,更不可能因为他要离开而为难他,而是希望他能尽快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岳海,不论你如何决定,我都支持你。”不就是要自己表个态么,有什么难的,只不过看不惯你的咄咄逼人的霸道罢了!我要想不放手,即便我说了不会阻止他,但只要我露出一丁点要留下他的意思,他就不可能走,届时,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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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都离开了,只留下即墨馨雅拿着东阳晨星的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