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气管一向不好的老夫人,呛到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立即猛烈的咳了起来,一张脸也瞬间煞白。
宋老爷见状,紧张起身,一边扶住老夫人一边劝道:“母亲,大夫一再交待您这身子不能轻易动怒,瞧您这是在生哪门子气,大不了儿子一切都听您就是了!”
老夫人听后,脸上的表情这才稳定一些,她朝王嬷嬷递了个眼神,王嬷嬷立即过去扶着她离开这个薰香浓郁得令人窒息地屋子。
可老夫人刚一走,宋老爷的脸色就拉了下来,他狠狠地瞪了尴尬呆在厅内的大夫人一眼,寓意很明显,分明认为这是大夫人暗中搞的鬼。
允儿看在眼里,咯噔一下,完了,父亲该不会以为老夫人是娘亲招来的吧!虽然允儿最初确实有故技重施把老夫人请来的想法,可并未来得及用上,老夫人就不请自来。
虽然三姨娘被老夫人禁足一个月,但父亲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气撒在娘亲身上呢?本来,允儿觉得有老夫人出面治一治不安份的三姨娘就算了,却没想到父亲还要降罪到娘亲身上,那她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替娘亲扫去身旁的障阻算了。
宋老爷瞪完大夫人,便拂袖走了。
见屋子里的几个重要人物都走了,受到禁令的三姨娘再也不用再装下去,立即‘撕’下那层伪装的面皮,叉着腰母老虎一般来到大夫人的面前,阴阳怪气道:“虽然我被禁足一个月,可是我青春年华依旧,解禁后老爷一样抵挡不了我的风情万种,不似你这种黄脸婆糟糠之妻,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妒忌还跟我争风吃醋,真不知羞耻……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些……”
“你……”大夫人没怎么跟三姨娘正面起过冲突,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媚功了得,嘴上损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一时气得面红耳赤,说不出半句话来。
允儿在旁听了三姨娘讽刺娘亲的话,并没有动怒而是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在三姨娘的肩上拍了拍,笑着说:“三姨娘,这天色不早,我看你还是少嚼些舌根子,早些歇息妥当一些!”只见允儿的话音刚落,三姨娘当真微微抽搐了两下后,整个人直直地倒下闷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不动了。
三姨娘的贴身丫头红蔫见状,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又因惧怕允儿那犀利眼神,大气不敢出只是默默跪在自家小姐的跟前,轻轻摇晃着小姐的身子,企图把小姐摇醒来。
允儿说:“如果你希望你家小姐没事的话,嘴最好严实一些不要四处张扬,不然本小姐有本事让你家小姐倒下,自然也能让你一辈子当哑巴说不了话!”
红蔫双眼惊悚地盯着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的四小姐,先是点点头,想想又不对,又连连摇头。
大夫人瞬时间也惊呆了,怔怔地望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女儿,眼底全是陌生神情,心地善良的大夫人一时难以接受女儿刚才不知动了什么手脚,瞬间就将三姨娘放倒在地的事实。她甚至情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希望看到女儿为了她,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更何况允儿还小,才八岁半,她现在所做的事,已经超乎了她的年龄段,如何不让大夫人为此而担忧呢?
回琼苑居的途中,大夫人拉着允儿的手,满怀愧疚地说:“都是娘亲太软弱,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才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允儿听后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并说:“娘亲不必担心允儿,允儿这样做只想让我们母女俩的生活变得好一点而已!”
大夫人听后一阵感动。
几人行至半路,却听见走在最前面的小六突然哎哟一声,尖叫起来,“妈呀,是什么东西挡道啊!”
等小六一边唠叨,一边举着灯笼朝挡路的‘东西’凑近了一些,下一刻,小六就尖叫起来,“死人啦……”然后动作夸张地跳开八丈远,身躯因为惊吓而剧烈颤抖,导屋油纸糊的灯笼也跟着在寒风中摇曳。
大夫人听到小六如此一惊一乍,也吓得怔在原地,脚步有些犹豫不敢动了,她紧紧抓着孙嬷嬷的手臂,天寒地彻地手心里却全是汗水。
唯有允儿仅仅是微怔片刻后,便迈着沉稳地步伐走向那具横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面前。
大夫人见状,欲拉住女儿,劝她不要轻举妄动。但允儿却毫不避讳,径直走到躺在地上的人面前。
“小六,掌灯……”允儿低低地吆喝了一声。
小六身子一颤,碍于大夫人在场,他磨磨称称地举着灯笼朝允儿和躺着的人靠拢。
待全部亮光都照在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时,允儿终于借着亮光看清对方的面貌。
“是红蔫!”首先惊叫的是小六。
允儿随着微微点头,小六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躺在地上的人儿确实是三姨娘房里的丫头红蔫。用手探了下红蔫的鼻息,发现已完全没有生命体征。
允儿勾唇冷笑,大概在半个时辰前,她还警告过这丫头嘴严实一点,不要到处乱说她会用银针扎人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她还狠,让这丫头永远开不了口了。
“允儿,红蔫她还活着吗?”大夫人胆小,始终不敢靠近,只敢站在远处关切地问。
允儿回头冲娘亲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神情肃煞地说:“她的身体还未变僵,应该是刚死不久被人抛尸在此,她的手腕和脚腕处有深浅不一的红痕,估计死时被人捆住了四肢,但奇怪的是她身上并没有寻到什么致命的伤痕,又没有中毒的迹象,从而一时无法得知红蔫究竟是怎么被弄死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作为当家主母,大夫人在八岁的女儿面前,居然没有半点主意。
允儿想了想,觉得宋府出了人命案,滋事体大,必须禀告父亲和老夫人,更何况她天赋再高也是检尸学员入门者,像红蔫这样毫无依据可寻的死状,还得由父亲亲自验尸兴许方能查出真正的死因。
随后,允儿让孙嬷嬷和小六兵分两路,一个去请宋老爷,一个去禀报老夫人,虽然夜深露重,又加上老人家比较避讳这种事,一定不会到场,但必要的禀报还是要有的。
不到半个时辰,身披貂皮风衣的宋老爷顶着寒风赶来,二话不说,命人多打几个灯笼照亮红蔫的尸首。宋老爷半蹲下身躯,认真仔细地重新检查了一遍红蔫的尸体后,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死者口鼻有血腥水,系被类似窗糊纸捂住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