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儿,”米盛拿着书信,找到了大房院中正与沈曼成逗弄小猫的二女儿,“赵得胜修与我一封信,信上说,他要另起炉灶。”
米贵拍拍身上的干鱼屑,起身接过父亲手上的信,展开来一看,信上写的大意是:赵管家愤慨米家将与他私定终身的玉镯配与米盛为侍婢,更加愤慨米家将玉镯逼迫而死。既然米家无仁,那他只好无义,从东吴进的谷粮,就权当作是对忠心耿耿为米家做牛做马五年的赔偿。他将要在洛阳城内另起炉灶,挤垮米家米行,以慰玉镯的在天之灵。
米盛捶胸顿足,大骂赵得胜不仁义:“他与玉镯私定终身,我又不知道,如若知晓,定不会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事。他怎么能如此对我,太冤枉了,我真是太冤枉了!”
“爹爹莫慌,”米贵把信合起,这次的事情,早在她意料之中,“东吴进谷粮的渠道除了赵管家外,还有哪个伙计清楚。”赵管家在米家多年来除了管理仆人,还掌管着进谷的渠道。
“赵得胜去东吴进谷粮,身边只带两个徒弟,眼下,那两人也随他去了。”米盛顿足,损失谷粮事小,这进谷粮的渠道断了损失可就大了。
“米行中,再无他人与赵管家同去进过谷吗?”米贵觉得事态严重了。
“赵得胜在旅途中习惯古怪,除了那两个徒弟外,别人都不合他心意。”言下之意就是,除了跟他一同走的两人,米行中再无他人知晓渠道。
“眼下,爹爹知道赵管家歇脚的地吗?”如果知晓,她要拿着玉镯临终前留下的遗画找他,为米家开脱。
“信是门房送来的,没有提到他落脚在何处。”米盛急得满头大汗,“分号开得太多,米仓里的谷粮已经见底了。”本以为等着赵得胜进谷来充实米仓,却没想到临到头他给了这么一出釜底抽薪。
“米伯父,城西的分号中,可有‘稻花香米行’来的伙计?问他们一问是否知晓当时祝老板进谷的渠道,如若有人知晓,栽培栽培,让他当上米家的管家,问题就可迎刃而解了。”沈曼成提议道。
米盛两眼放光,拍打沈曼成的肩膀赞同:“沈家小儿果然聪明,我这就去城西分号一趟。”
“伯父慢行。”沈曼成弯腰拱手。
“好,好,你们俩个慢慢戏耍。”米盛如同来时般,又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稻花香米行’的事,是曼成不在这几日发生的,一定是顾公子告诉你的吧?”米贵等米盛走后,笑盈盈地问。
“贵儿冰雪聪明,一猜便中。”
“自从他与我一同上山斗败山贼后,就再不见他的影踪,他的脸现下可好些了?”米贵想到他那半张疤痕累累的脸,关心地问。
“他好多了,眼下正在衙门中做个小小文书。”沈曼成突然转移话题问,“贵儿,记得端午时,你曾说过要送我你亲手编结的双面同心结吗?”
“这几日闲在府中,我早已编好了,就等着你来取呢。”米贵笑笑,牵起他的手,一同进屋,“可乐,从我的梳妆盒里将那同心结取出。”
可乐正在打扫着房间,听到小姐的吩咐,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铜镜跟前的梳妆台上,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结。
米贵接过可乐递来的结,在手上把玩了一番交到沈曼成手中:“父亲说了,这编双面结的手艺,当世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
“不管它精巧与否,在我眼里,都是独一无二,贵儿送我的礼物。”沈曼成接过结,解开了自己一直系在腰间随身带着的龙结,将双面结绑了上去。
“我姐姐今早向你讨要绸缎了吗?”米贵抿嘴笑问。
“她是你姐姐,于情于理,我都要对她尊敬些,”沈曼成捉住米贵的手,“我还请她带给了米伯母一匹。”
“让你破费了。”
……
米盛才回到府中,又要急匆匆地出府,容氏跟在他身后询问:“老爷,米行出什么大事了?”今早她修书给了俊儿,俊儿眼下定已经准备启程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问了。”米盛头也不回,钻进门房叫好的马车里。
“娘?”米安见容氏拳头捏得死紧,关节发白。
“没事。”容氏拉着米安回府。
我是妇道人家,那贵儿又是什么?你足智多谋的军师吗?
“安儿,前几日我结识了几名商妇,今日应邀同去拜佛,你就随我去吧。”容氏对着米安道。可怜的安儿,爹爹不疼妹妹不爱,连在心上人那儿也不受待见。自己的女儿只有自己最心疼。
“娘亲,那我去准备准备。”米安高兴起来。天天呆在府中,快无聊死了。
“让丫鬟将你打扮得漂亮点。”容氏心疼地轻轻抚了抚米安额前的头发,如此漂亮可人的女儿,那沈家小儿郎真是瞎了眼。
正在母女俩回房时,门房急匆匆赶来报:“夫人,大门口有位小哥,说是您的侄子。”
“咦?怎么这么快。”容氏对门房点点头,“快快让他进来。”
“是表哥吗?”米安记得小时候,他买过给她糖葫芦,“这下,贵儿妹妹的好日子可到头了。”俊表哥当年是被米贵设计赶出米行的,如今他的归来,米贵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休要胡言乱语,”容氏白了她一眼,“俊儿宽厚,此次到米家,定会成为老爷的左右手,与贵儿间也不会有多大的冲突。”即使心里怨恨,表面上也要装得和和气气。
“姑母,”一个年岁约二十三、四的男子来到容氏跟前,拱手施了一礼,“姑母的信我才接到,便先启程了。”
“俊儿几年没见,长大了。”容氏打量容子俊,只见他身着青色儒衫,下巴上蓄了一撮胡须,相貌堂堂,成熟了不少,“你那房媳妇呢?”
“她留在后打理,待明日才动身。”容子俊微微笑,向着米安拱了拱手,“这位就是米安小表妹吧?长大了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与姑母当年一个模样。”
米安是个姑娘家,听到恭维话最为受教,抿着嘴呵呵直笑:“俊表哥,你到咱们家后,心要向着我娘亲哦。”
“放心吧,姑母、表妹,俊儿知道该怎么做……”
“来,别傻站在这儿了,随姑母去叙叙旧。”带着容子俊向前走了几步后,容氏回身对着米安吩咐道,“你就回房好好打理打理,待我安顿好你俊表哥后,又同去与其他商妇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