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行着,不少闺阁望门家的小姐认出这马车的由来。
“这不是丞相府大小姐的马车嘛,难不成刚才那女子是丞相府大小姐?真是奇了怪了,她佟大小姐什么时候装起神秘来了,连出门都遮住容貌,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又或者刚才的惊马也是她玩出来的花样,目的就是想吸引宸王的注意?”街边一贵家小姐大胆猜测道,不屑的眸子划过远去的丞相府的马车。
“不会吧,那丞相府大小姐虽有几分姿容,但身手未必那么好。”一女子应和道。
“管她是不是,一庶出的女子罢了,就算再怎么风姿妖娆,身份地位也还是比不上我们嫡出小姐,而且她那个娘……”说到此女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佟青黎听着外面那些关于佟舞柔的不良传言,嘴角滑过一丝不屑,前世她没有机会出相府,自然没听过这些精彩的传言,这一世,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助她啊!
一路畅通,只不过因那惊马事件,周围的气氛到变得不再先前那般自然随意,反倒是多了几分不寻常的静谧气氛,但也无心理会。
此时,冠凰楼二楼靠窗户的雅间内,一身紫色镶金绣边锦衣修长优雅的男子翩翩而立,一手持着白玉酒壶,一手端着斟得满满一杯酒的白玉酒杯,朝下凝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街道上所发生的一切,方才那女子从马车内窜出的那一刻,他晃了心神,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能让当今东麟第一首富紫郡王爷笑得如此阳光灿烂的事儿,今天……还真是不少啊!”身后八开雕花镂空屏风,内设轻纱垂帘屏障,将偌大的雅间隔出内外两室,朦胧之中,内室一个儒雅慵懒身姿倾斜卧躺在榻上,看不大清容貌,但却是给人极致温润清绝之感。
紫衣男子一如风流倜傥,如玉般的容颜倒是多了几份玩笑,“能这般形容东麟第一首富的紫郡王的,也只有我的四哥了。”男子眉眼神情俱是笑意,放下玉指中的酒盏茶壶,右手执起搁在桌面上的墨色山水折扇,啪地一声展开,轻轻摇曳着。
“也便只有你四哥,才会陪你到冠凰楼这种乌烟瘴气地方来欣赏‘佳人美景’吧!”略带男子深沉的磁性的声音,刻意加重了佳人美景四个字,惺忪慵懒,充满诱惑的好听,淡淡的戏虐更是平添了几分风趣。
他这从不沾女色的四哥也会用佳人二字形容女子啊,真是难得,不过今日四哥让他托人送去给宸王与丞相府二千金的贺辞真的能挑起两方的嫌隙么?四哥一向与那冰山冷面的宸王老死不相往来,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去关心人家亲事,哎,真是越来越想不通四哥脑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了?
不过,提到佳人,倒是让他想起了方才那轻纱飘落,如仙女姿态般娇容的女子,当真是比这冠凰楼里的姑娘新鲜多了,不不不,那仙女怎么能和这些个庸脂俗粉相媲美呢!
“四哥,方才我见着一佳人,清华绝貌,超凡脱俗,周身更是散发着一种令人向往探索的吸引力,四哥!你……”
风流倜傥的紫袍男子正说得起劲,谁知一挑开帘幕,他那口中的四哥风眸紧闭,男子发丝如墨般泼洒在容颜上,正姿态慵沉地卧靠在床榻上。
紫衣男子无奈地瞥了眼,愤愤嘟囔道:“哎,这下便又睡上了,看来我这个紫郡王在你四哥面前还真是没得轻重呢。”
刚挑开帘幕的折扇缓缓放下,大步行至窗边,神色颇有兴趣地继续朝着不远处行去的马车看去。
车厢内,佟青黎突然感觉到一道不寻常的注视,指尖轻轻挑开车帘,视线同样锁定在不远处的冠凰楼三楼雅室,紫衣男子一怔,接受到如此警觉敏感的目光,微微蹙眉,随后咧嘴扬起眉眼一抹笑意。
而佟青黎眸光乍然清冷,面上更是似染了一层冰霜,周身如长满利剑,没有半丝女儿家的柔软缠绵,狠狠地瞪了眼紫衣男子,便放下帘幕,再次眯眼小憩起来。
紫郡王爷被这一瞪怔然,讶异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利刃,这般女子当真世间少有,不由得摇了摇头,哑然失笑,他,惹不起,不过……
那神色倒是与他这个四哥有几分相似,哈哈,他定要查出是哪家千金,到时候指不准还给他那冷冽的四哥指门姻缘,在京都定居,到时候四哥想再逃出京都的话,他也有把柄在手,想到此,嘴角一抹不着痕迹的愉悦更加深刻。
马车一路疾驰,若是她没猜错,过不了多久她那个丞相爹该会回府了,想到这事,心底泛过一丝诡谲。
前世,佟丞相虽说是一直保持着她嫡女的身份但却从不过问她屋里的事情,甚至有的时候看到丫鬟婆子们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也只是绕道了去,根本不予理会。
在这深宅闺阁之中,没有娘亲庇佑,再加上爹爹的不闻不问,各房姨娘的欺负屡见不断。
犹记娘亲在世是,从小便交与她学习琴棋书画,绣花女工,四书五经,兵书国策,可是这又能如何,哪怕前世的她再多的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也被这深宅内院埋没得无法施展,这才导致她常年郁结于心,久病不愈的根本原因啊!
“小姐,我们到了。”浅蝶小声提醒一旁正壮志绸缪着的佟青黎,佟青黎淡淡应了声,便吩咐车夫按原计划将大小姐的马车送回马厩,径自朝琉璃斋大步走去。
琉璃斋内。
这时候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她一怔,之前因为吕嬷嬷下药的事情和佟舞柔折腾了大半天,写拒婚书的爽感又让她迫不及待的跑了趟路,这一整天的忙碌一滴水都还未沾口,更别说吃饭了。
想到此,刚准备唤来浅蝶,还没开口,浅蝶却端着食盘踏进了屋子。
“二小姐,方才奴婢已经将中午的饭菜给您热过了,快些用膳吧。”浅蝶关心地说道。
佟青黎点了点头,看那食盘,神色顿时冷凝起来。
桌案上只有一碟黑乎乎的豆角,和几根炒得发黄的烂菜叶子,半碗干米饭,这还只是她的午饭?恐怕连那些个杂役房的丫鬟吃的都比她的要好得多吧!
心下一怒,猛的一挥衣袖,冷声道:“为什么只有这些?去厨房给我弄些新鲜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