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到山脚下,上山加之前往梨花林的路程约莫还需一个时辰,你若觉得无趣,本王这香车里可供你玩儿的物事儿很多,别光顾着朝外面看,也不嫌阳光刺眼。”不知何时弘璟已经睁开双目,好听低润的声音突然响起。
佟青黎微愣,随后撇了撇嘴角,反问道:“本小姐就是喜欢看窗外,怎么着,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阳光晒不成?”瞧他一副谪仙般不谙世事的小白脸样子,居然还会怕晒,还真是稀奇,只是这算不算是她发现他身上的第一处弱点呢!
弘璟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反倒是朝旁边的位置挪了挪,避开了从对面被佟青黎掀开的窗帘外射进来的光线。
哟!璟王居然也会对对方妥协?照理来说,这时候,他应该会直接打违逆他意思的那人的手,或者干脆将自己赶下车去,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难不成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或是他变了性子,真是奇怪,哎,她可管不了那么多,这家伙性子总是那么变幻无常她不也早就习惯了嘛!
佟青黎见他不睬她,一只手挑着帘子也实在难受,便索性放下了帘子,对他道:“你这宝马香车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推荐推荐呗!”
扫了眼整个车子,除了后车厢侧壁上镶嵌式的一个壁橱她没见过以外,其他的除了那些陈旧的江湖书籍,还有一些塞外边城的小玩意儿之外她实在对别的不感兴趣,譬如这家伙一直喜爱调制的香料,或者摆在玉桌上面的整齐的棋盘,况且她现在乏的很,也懒得去翻阅那些字迹难辨的书籍。
弘璟道:“你想看新鲜的玩意儿,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件,只不过怕你不会玩儿。”
“笑话!不然你拿出来给我看看,看我会不会玩。”佟青黎偏着脑袋就朝那镶嵌式的精致雕花金丝楠木打造的壁橱指了指。
弘璟微笑,“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是你不会玩儿,到了梨花林子里就少喝一坛子酒,并且还要为本王亲自酿造一坛子梨花酿,如何?”
“好,赌就赌,谁怕谁!”她坚定应答,她就不信咧,弘璟还真能拿出什么宝贝来。
弘璟笑了笑,伸手触碰了壁橱的边沿一块突出的白玉石,只见玉石出呈现凹状,随即壁橱的暗门朝外一弹,他便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正方形盒子。
佟青黎见他熟练的打开机关的动作,不免有些惊叹,如此精妙的机关设置,还真是留有一手,只是这个方盒子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她是在哪里见到过的。
直到弘璟打开方盒的那一刻,佟青黎不免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盒子里头装置的所谓的玩意儿不是别的,正是上回子在南郊茶馆遇见的那个怪老头儿还有那个不敢露面的黑影,是了,这副棋与那次她在挑战对弈的时候所用的棋完全一样。竟然这世间还真有两副一模一样的黑白暖玉子棋?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两副一模一样的棋恰好能够凑成一副对局,简称对棋。
“看来你是见过另一副与这副一模一样的棋盒了。”弘璟将放置在棋盒里的棋盘,棋子摆放平铺在玉桌上,用着极其缓慢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明明记得那会子还没认识他来着,难道他还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弘璟仔细地摆好棋盘棋子,抬头对她轻松地吐出两个字:“猜的。”
晕!佟青黎也不多说,打眼看着被他推到自己面前的黑玉棋子,而他右手边则摆着白玉棋子,平常棋盘都是以黑子为先,而这副与众不同的黑白暖玉子棋则是以白子为先,他还真会挑,不过她也一向喜欢用黑子。
双方都知晓这副棋局的下法,自然两个人不再多说,白子先行,弘璟习惯于用食指和中指捻起一颗白玉子,再有拇指按下,第一子他竟然与她当初第一步大相径庭,落子于西南角。
好,有挑战性,那么佟青黎也不甘示弱,将第一子黑玉棋子便稳稳地落在了西北角落。
双方对弈,一白一黑,各不相让,更显眼之处却是在于两人落下棋子的手法竟然别具一格,不谋而合的落在了对立的同一个位置,换句话说,她所镇守的西北角,以及他所独占的东南角,两处棋子遥乎相望,整个棋盘一下子变得黑白分明,很快接二连三的是更多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形成了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与其说是棋局,看似却更像是八卦图上面缺少了两点的黑白。
弘璟在落子途中神色微微有些诧异的变化,而佟青黎却依旧自然随意,这样下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概各自会难分伯仲吧,这样她就不用酿什么酒给那家伙喝了,也省了费工夫,谁不知道他璟王的脾性多难伺候呢!
伸手一摸,却发现棋盒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没了棋子,在看弘璟的黑子棋盒里,也只剩下最后一子。
拾起棋子,拇指按下,似乎最后一子稍用了些力气,以至于落完子后他轻吐了口气,低润的声音问道:“你下棋的手法倒是很特别,从哪学来的?”
佟青黎道:“不和你一样啊,璟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他慵懒地倚靠在车壁边上,眉梢轻挑,很自然地说道:“本王外出云游之时偶遇一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与本王一样喜爱棋这种玩意儿,所以便教会了本王这副摆放棋子的手法。”
佟青黎无聊地撇撇嘴,外出云游?璟王一向酷爱游山玩水,行事乖张,偶遇个老先生也能学来这副常人不可为的怪异棋法,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只不过佟青黎现在总不能回答他自己是上辈子在和楼邵君塞外出巡的时候,与行军队伍里头的一位指挥军师所学的吧,这种说法就算她说得出口,他也不会相信的。
“我是自学的。”索性随便编了个说法,不学自通,佟青黎看了他一眼,又道:“怎么了,本小姐常年闷在那相府后院里,自己研究相关棋术的书籍研究出来的不行嘛!”
弘璟本来就冷峻的面庞轻微的抽搐了下,道:“看来本王今日倒是小瞧了你的聪慧,既然如此,咱们算打了个平手,不过本王还有个要求,若是你答应的话,一会子到了梨花林就不用你亲自酿一坛酒给本王了。”
“喂!怎么还有要求,弘璟你别得寸进尺哦!”她轻怒,说话不算数还是不是堂堂七尺男儿了,不对,他个子那么高,应该不止七尺吧。
弘璟笑道:“本王刚才可没说过你不输就可以赖账,本王可是说要你赢了本王才可以,所以现在本王还可以提个要求也不为过不是么?”
的确,刚才是她自个儿提出来要玩玩他侧壁橱子里头的物件,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那副黑白玉子棋,也罢,她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