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妃的意思!”叶琳琅迅速否认,解释道:“太子爷府上的小厮送来的,说是年关将至,太子妃精心挑选了各样礼物赠予各府女眷,我差人去打听过了,八福晋也有一份,但不知是什么东西。”原本依着叶琳琅的性子,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大可欣然受之,反正人手一份,太子妃能好意思拿得出手送人自然珍贵,再怎么精美也不为过不是?可是自打生辰那日出了太子爷那档子事儿,叶琳琅总觉得凡是跟那人扯得上关系的,都最好跟胤禛报备一下,免得再生乱子。
“这簪子价值不菲,做工精细,除夕宫宴定可为你添彩。”胤禛起身走到叶琳琅身侧,抬手将簪子绾入叶琳琅的发髻之中,浅浅一笑:“相得益彰。”
“爷瞧得上眼的自然是好东西,一准错不了,只是除夕夜宫中妃嫔府中女眷都会齐聚一堂,论雍容华贵,出彩的自然要数宫里的几位娘娘,”叶琳琅将簪子摘下来重新放回盒子,将锦盒合起:“萤烛之光不敢与月争辉,太子妃一番好意,定要好好珍藏才不辜负。”
胤禛打眼瞧了叶琳琅,嘴角笑容更甚,转身回到书桌后落座,随手揉着肩膀,扬声道:“既然是你的东西,就由你决定吧。”
叶琳琅走至胤禛身后,轻轻为其捏着肩膀,随口说道:“提到宫宴,我有件事儿要跟爷商量,除夕那天,咱们带惜蕊一同入宫吧?惜蕊过了年就满十岁了,再在府里头留上个一两年也就该找人家了,若是能得了皇上或是哪位娘娘的青眼,也可以抬抬身份,不至于委屈了那丫头。”
这话算是说进了胤禛心坎里,再怎么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也毕竟是侧福晋所出,正所谓嫡庶有别,看起来没什么差,真正算计起来差别可就大了,出身无法更改,那就只有后天努力,倘若如同叶琳琅所说,有汗阿玛或是后宫的娘娘给撑腰,对于惜蕊而言当真是天大的喜事!胤禛愈加觉得自个儿这位嫡福晋真是贤惠,不由得侧目一笑:“有劳你费心给想着这事儿,她真该好好谢你才是。”
“这有什么好谢的,左右都是一家人,惜蕊也是我的女儿,做额娘的哪有不盼着女儿好的,就是你这当阿玛的,不照样也是为女儿操心挂念?”胤禛说的这个“她”自是指的李氏,叶琳琅随着话音笑着嗔怪了几句,随即郑重道:“那爷便是答应了。回头我就吩咐他们去给惜蕊准备衣裳行头,除夕随咱们一起进宫去。”
“你去办吧,也给你自己做几身新衣裳,再打几件首饰,别总惦记着别人,忘了自个儿的事儿!”胤禛看着叶琳琅的目光都格外的温柔,恍若要沁出水来。
叶琳琅看着这样的四四忽然就想傲娇一把,脱口说道:“怎么?如今爷是嫌弃我了,觉得我年老色衰,要靠衣裳首饰来妆点了才能见人么?这话倒也没错,比起纳敏妹妹来,我足足大了她十岁还要多,唉,当真是红颜易老啊……”
听着这话,胤禛不由得蹙起眉头,道:“怎的好端端说起这个来,钮祜禄氏她们是年轻,可也未必见得这就是她们的长处,若是把府里这大大小小的事儿丢给她们,只怕是不晓得要乱成什么样子。再者说,依着你的说法,我就当真是只凭姿色识人的么?呵,未免太嫌肤浅。”
叶琳琅暗暗扶额,这个四四,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知道什么叫做夫妻情趣的么!唉,看来日后还得小心调教才行,不然这日子该过得多无趣啊!在他肩上推搡了一把,叶琳琅道:“爷还当我是说真的啊?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可不许爷当真的!若是爷不乐意听,往后我一个字都不再说了,这总行了吧?”
看她一眼,胤禛也知道她并非成心拿这话来怄气,回想方才自己也太小题大做了些,也许只是对乌拉那拉氏也学会了撒娇的招数不太适应,总想着应当回应点儿什么,可是说甜言蜜语自己真是不在行,掂量了几番,回身握了叶琳琅的手,清了清嗓子:“咱们左不过都是一起老的,我尚且等着与你白首偕老的那一日,哪里就会嫌弃了?”说这两句话简直要难为死了,胤禛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叶琳琅却是听得极其受用,尤其是看着四四微红的脸,心里那个热血沸腾啊,简直就想放声尖叫,谁说四四是冷面王来着,这股子柔情也只有自己人、身边的人才能看得到,反手与他双手握住,情不自禁低头下去在他脸颊轻轻亲了一下,“啵”的一声轻响,叶琳琅只觉得自己要幸福的化掉了。
胤禛惊诧的看着叶琳琅,红润的脸庞,亮晶晶的眸子,这稍显出格的举动到底也惹不起一丝一毫的怒气来,胤禛到底还是抿唇笑了,如今他的嫡福晋,当真是变幻莫测的,让他不得不喜欢得紧啊。
转眼间除夕来临,胤禛携同叶琳琅和惜蕊一并进宫出席夜宴,共同庆贺新年的到来。
一切依照叶琳琅的主意,惜蕊一身崭新的粉色宫装,外披大红色斗篷,领口袖口的雪白色风毛一根杂色都不挑不出来,都是出自于最柔软不过的雪狐,迎合着一呼一吸间的气息轻盈摆动,脚下一双大红色麂皮小靴子,足尖处各自镶嵌了一颗指甲大小的猫眼石,另在脚踝处坠了一串小巧银铃,随着步履挪动发出细碎的响声,一如惜蕊那欢快愉悦的笑声。康熙爷原本就喜爱这样的天伦之乐,又是除夕家宴,更是放宽了各项礼仪规矩,惜蕊不消半个时辰便找了不少的玩伴,其中除了各府的阿哥格格之外,还有皇十六子胤禄,和十七子胤礼,胤禄不过十岁,胤礼还只有七岁,显然,他们也都是同龄的孩子,相熟甚欢。
进宫之前叶琳琅几次三番的耳提面命,细细的为惜蕊解释着规矩和拘束的区别是什么,守规矩并不代表就要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去做,而无拘无束也不同等于可以无法无天,终于让惜蕊领悟到了如何去做一个讨好并且讨巧的晚辈,以争取到上头更多的喜爱。今晚她的表现叶琳琅很是满意,看着康熙爷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关照惜蕊,惠妃与德妃也三番两次将惜蕊唤到身边说笑,叶琳琅不由得一笑,与胤禛无声的交换了各自欣慰的眼神。
因为惜蕊是胤禛疼爱的女儿,所以叶琳琅想当然的想为她挣一份更好的前程与未来。除此之外,叶琳琅所惦记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德妃,另一个是弘时……母子无法亲近,父子最终反目,叶琳琅绝对不相信这些都是胤禛心中所愿,也许,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伤痛,所以,叶琳琅想要去弥补,即使无法更改,也尽可能的去抚平吧,只要不影响到历史的进程,叶琳琅坚信阎君大人也不会阻拦她的。
“檀雅。”叶琳琅正靠在廊子栏杆处透气,这几个时辰的觥筹交错实在是让她有些扛不住了,谁知道才出来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人唤她,转头过去发现居然是太子妃,赶忙上前行礼问安。太子妃祖姓瓜尔佳,明嘉靖年间移家辽东,遂以石为氏,与太子年纪相仿,以其毓质名门,贤淑,恭孝,宽和,深得康熙帝赞誉,故而赐与太子做了正室。太子妃见叶琳琅屈膝下去,忙一把拦住,“今日汗阿玛都说过要免了规矩,你我之间自是无须多礼的。”打量了叶琳琅一遭,继而笑道:“这身打扮甚是好看,人也清爽,只是之前我差人送去府上的莲花簪子,今日怎的不见你戴了来?”
叶琳琅陪笑道:“那簪子瞧着便知珍贵,私下想着今日人多,又以玩乐为主,若是不当心磕了碰了,岂不是辜负了太子妃的心意,故而未曾戴来,还望太子妃见谅。”
“什么见谅不见谅的,着实言重了。你如今这支蓝宝的也很是好看,很配你的衣裳。”石氏一笑,顿了一顿,复又说道:“今日惜蕊格格那身行头,听说也是你做主给打扮的?那么一群孩子之中,惜蕊当真是算得头挑,可见你是上了心的,虽说不是亲生,但有你这位嫡母如此的用心关爱,确是她的好福气,只是不知这孩子的亲额娘能否领会得到你这一番苦心呢?”
叶琳琅抿唇:“妾身并不指望谁能领会,谁又不能领会,妾身只是想着无论额娘是谁,惜蕊总归是四爷的女儿,那也就是妾身的女儿,为其打算筹谋,不管怎样都是不为过的。太子妃也身为人母,这份慈母之心,定能体会。”
“呵呵,这话说得的确没错了,实不相瞒,珞琳今年才满三岁,我却时常想着将来她择婿的那一日呢,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便是这个道理了!尤其是女孩儿家,更要小心捧在手心里,正所谓掌上明珠,稀罕得紧呢!”太子妃如今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金贵,说起来也是眉眼俱弯的模样。
显然太子妃比起太子爷来要好相与的多,很是和气的一个人,让叶琳琅没觉得有不安与惶恐,陪着她絮絮说了会儿话,便一前一后的回了殿中,眼见着时辰不早,康熙爷一番训话过后,也便都纷纷散了。
待等回到自家车上时,惜蕊已经哈欠连天,回府后还睡不得,依着老规矩还要守岁,叶琳琅索性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先小憩片刻。胤禛瞧了这娘俩一眼,静静靠了过来,伸臂将叶琳琅搂进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你也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抬头看了他一眼,叶琳琅满意的往他怀中靠了靠,舒服的闭上眼睛。